小狐狸聞言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穿著藍花布的老女乃女乃推門而入。
對方看上去起碼年過六旬，頭發早就花白了，雖然眉眼慈祥，依稀能看得出幾分年輕時的秀美，但因為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勞作，臉上已經寫滿了歲月無情的痕跡。
許秀蓉看到蘇清歡怔忡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酸，還以為小狐狸是在抗拒去見蘇父的事情。
蘇父那個沒良心的，在外孫女才幾歲大的時候就在外面找了個野女人逍遙快活，把原配直接拋之腦後，真是連家也不要了。
她以前就不該同意女兒嫁給蘇耀國，不然也不會害的孩子從小沒了親爹疼愛，後來又沒了母親照顧。
……
頭發花白的許秀蓉越想越是心痛，她眼楮含淚，有些心疼地將小狐狸直接攬入了懷里。
「囡囡，你還在為你爸的事情生氣嗎？」
「都是外婆沒本事，你就快高考了，還要讓你愁這些事情，可是現在他打電話過來，說只要你去，就能給你一萬塊塊錢當生活費，外婆真的猶豫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對于底層百姓來說，更是如此。
許秀蓉年紀大了，身子骨又孱弱，就算是出去掃大街，也很難有單位要，于是最後只能做一些別人都不願意干的髒活累活。
而外孫女蘇清歡還沒有到十八歲，她雖然平常很懂事，寒暑假或者周末也盡力打點零工接濟一下家里，但僅僅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解決這個家庭的窘迫。
尤其是去年寒假的時候，蘇清歡在女乃茶店里兼職回家太晚，差點被人尾隨，許秀蓉就听得怕了，不許外孫女想掙錢的事情。
畢竟快要高考了，許秀蓉既怕耽誤了外孫女的學業，又怕外孫女年紀輕輕的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在外面出什麼事情，所以實在不願蘇清歡在出去打零工。
如今蘇清歡就要上大學了，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坑，許秀蓉是愁得皺紋都多了幾條。
在外孫女生命中缺失了十幾年的蘇父突然有消息了，許秀蓉雖然心里不忿，卻又難免想著這錢如果不要，以後真到了要給囡囡交學費的時候，她怎麼辦？
畢竟不管怎麼說，蘇耀華再有錯，他也是囡囡的爸爸，如今蘇父能出手給錢，也許能解家里的燃眉之急。
……
小狐狸看著老人家那強忍著眼淚勸說自己的模樣，心頭就難免一痛。
其實小狐狸還沒有接收記憶，她也不喜歡陌生人的踫觸，可是此刻看到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在眼前抱著自己流淚，小狐狸就莫名想到了自己還在青丘的時候，家里人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樣子。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眼前的老女乃女乃雖然是原主的外婆，但這顆愛原主的心，肯定是不遜色于父母的。
小狐狸從許秀蓉的三言兩語中大致也能分析出原主的境遇，無非就是渣爹很渣，母親早亡，原主跟外婆相依為命。
因為還不知道劇情的走向怎麼樣，小狐狸不想擅自做決定，于是便也心疼地握向許秀蓉的手，她咬著唇，眼瞳清亮含淚，扮演著少年人的天真與倔強。
「外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這麼多年你也知道那個人除了和媽媽一起生了我以外，他有其他的地方值得稱道嗎？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爸爸。」
「……囡囡……你還是這樣 ，蘇耀華再怎麼說，也跟你流著一樣的血啊。」
許秀蓉看到小狐狸這不忿的樣子，心里如何能不難受，其實她甚至比外孫女更恨蘇耀華。
因為如果不是蘇耀華的話，她的女兒就不會死，她的外孫女就不會落到這種娘不在，爹不愛的境地。
可是現如今家里都困難成這個樣子了，以許秀蓉對外孫女的了解，要是沒有自己作為中間調停，外孫女是寧可餓死也不會接受蘇父的錢的。
許秀蓉也很想挺直腰桿讓蘇父拿開他的臭錢，可是她能怎麼辦？
難道真讓外孫女和她一起露宿街頭嗎？
到了大學里，外孫女連學費和生活費都交不起，天天吃饅頭打零工，落得一身病，甚至還要擔驚受怕像上個寒假的時候，害怕被陌生男人半夜尾隨嗎？
就連做家教都不安全，許秀蓉之前就听說過，有些大學里的女孩子為了掙點錢去給中學生家里補課，結果卻受到男家長或是男學生別有用心的對待。
許秀蓉膽子小，要是沒有發生女乃茶店那次尾隨事件，許秀蓉還不會這麼害怕，但是自從那次之後，她就總是關注這種事情，生怕自己如花似玉的外孫女兒哪天被人傷害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果蘇父真的能良心發現，沒有給外孫女足夠的愛，在成長之後給點錢也是好的。
年輕的女孩子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許秀蓉不想看到外孫女那麼小小的年紀天天為錢煩惱。
她有時候半夜起來，都看到外孫女呆呆地趴在窗戶前看月亮，臉上還掛著眼淚。
白天的時候，外孫女為了不讓她擔心，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很堅強，還會笑著安慰她，說她很乖，會好好考試，努力上個免費的師範學校，以後大學就申請助學金，不會花家里太多錢的。
而且她人瘦，細胳膊細腿的，吃不了太多東西，吃飯也能省錢。
許秀蓉听了就覺得心酸。
囡囡的考試成績明明不錯，可以考很好的重點大學，如果只是為了省錢上那種免學費的師範，以後一畢業就要去最偏遠的山城支教，五年內不許回來。
她說她不餓，卻營養不良，有一次上課還因為吃得太少低血糖而昏倒了。
……
許秀蓉越想越覺得難受，她拉著小狐狸的胳膊正準備再勸勸。
結果蘇清歡已經一臉堅定地推開了她。
「外婆，你讓我一個人好好清靜一會兒，我再考慮半小時，再跟你說，好嗎？」
「可是你爸爸他……」
許秀蓉躊躇著，慈愛的臉上滿是焦急。
而小狐狸卻固執地搖頭。
「外婆，我就要讀大學了，是個大人了，我可以為自己做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