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糟爛的名聲,不要也罷。」
師兄急了,「你交往的這些野道士,真能有用嗎?」
「有用。」
程風迎也生氣了,「師兄,你別小瞧他們,這些野道士里面,肯定藏著不少低調之輩。」
「那好,最近致遠觀被幽車殺了一批弟子,致遠觀的趙夜明正私底下、招呼幾個門派的弟子門人,去圍殺這頭麻衣鬼,你去不去?」
「去,怎能不去?」
程風迎興奮不已,「殺麻衣鬼,怎能少的了我?」
師兄呵呵冷笑兩聲,「你一個人去?」
程風迎頓時泄氣下來,他在門中,沒什麼厲害的幫手,雖然也有人因為他的身份攀附,卻都是些庸碌之輩,真正厲害的同門,對他敬而遠之。
根本原因在于,程風迎資質有限,在門主的資源扶持下,如今也才九曲中境。
將來門主的繼承人,已經鐵定和他無緣,所以,真正有能力的,不屑和他往來。
程風迎處境尷尬,在靈松門過得很不如意,才在外和野道士們斯混,大把撒錢求個樂子。
師兄看著他沉默不語,不由得心疼,「風迎,你要振作起來。」
「師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程風迎說道,「我就是要向他們證明,我程風迎沒錯。」
「你看好了,我出去一聲招呼,有多少人跟著我,前去誅殺幽車厲鬼。」
說罷,程風迎大踏步走出,跨過門廊離去。
「傻孩子。」
師兄忍不出長嘆一聲,搖頭不止。
「來了來了,程少主來了。」
人群開始轟動起來,但見一位青年公子,一身貴氣走到前院,原本坐在地上的野道士們,紛紛起身行禮,態度非常客氣。
「好一個迎客松。」
王福一眼看出,此人絕非心機深沉之輩,就是個喜歡養門客的富二代。
他環視四周,在場野道士們,大部分都將他當成冤大頭。
「此人在靈松門,怕是過得不如意。」
明擺的事兒,隨對方身為靈松門主的獨子,若是過得好,也不用在外面找野道士廝混了。
「程少主熱情款待,我提議,共同敬他一杯。」
有野道士鼓噪著,在場野道士們紛紛舉杯,向程風迎敬酒。
程風迎臉色泛紅,矜持點頭,「都坐,都坐。」
接下來,美酒菜肴流水般送上來,均是價格不菲,粗略估算,今日這場宴席消耗不在少數。
周圍的野道士們,各種奉承話不要錢似的,爭著搶著拍馬屁。
「呵呵!」
王福忍不住端起酒杯,遮住自己嘴角的冷笑。
「折道友,尋常野道士,和我們不同,趨利避害、精于算計、 須拍馬、捧高踩地,哪像我節氣自有泱泱大派的氣度。」
王福表示很鄙視他,才吃了幾天飽飯,就膨脹成這樣。
但是轉念一想,節氣堂成員的待遇,還真是絲毫不比大派成員差。
其他野道士都是來蹭吃蹭喝,唯獨谷雨他們是來體驗生活、拓展人脈的。
又過了片刻,程風迎敲響手邊的座鐘,一聲鐘響,四周安靜下來,顯然是有話要說。
「諸位,進近來我有一件難事,需要幫忙。」
話音剛落,就有野道士拍著胸口,「程少主,但有差遣請盡管開口,我等萬死不辭。」
程風迎一看,心里有了底氣,看來師兄說的不對,這些人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我有意去圍殺厲鬼幽車,各位可否幫個忙?」
听到幽車二字,氣氛迅速冷場,野道士們紛不說話了,將酒杯金箸等放在桉桌上。
厲鬼幽車,投錯了,就是那個大魔頭,麻衣鬼幽車。
有人聯想到,最近幽車不顧停戰約定,殺了致遠觀一批弟子,難道這就開始報復了。
也野道士們心里打鼓,這可不妙啊,對方是麻衣鬼,屠戮門派弟子如喝涼水,自己這把骨頭填進去,怕是連聲響也听不著。
「程少主,我突然想起來,家里還有事情,不能多待了,告辭。」
說這話的人,怡恰是剛才嗓音最大,馬屁最響的。
程風迎的微笑,凝固在臉上,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陸陸續續的,接連又有野道士起身告辭。
「家里母馬要生了。」
「孩子病重昏迷,只剩一口氣,我順路過來,還要去請大夫。」
「走錯門了,我今天不是來這兒的。」
各種五花八門的借口,流水般說出,別別院中人數也越來越少。
王福坐在原地不動,旁邊谷雨低聲問道,「折道友,我們是不是?」
「不用走了,正好,我想要會會幽車。」
須知墨嵬臨死前,口中不停叫喚這個名字,正愁找不到對方。
谷雨等四位正式成員,自然不怕什麼幽車,畢竟三月令主在旁,信心大增。
過了片刻,人走得差不多了,原本七八百野道士,如今只剩下三四十個,大部分都神情凝重似乎在內心掙扎,唯獨有一個大胡子,仍在大吃大喝,與周遭平靜形成鮮明對比。
「這位道友,莫非你沒听到?」
程風迎見只剩下這些人還沒走,心里有氣,不免聲音高了些。
「听到了,殺幽車嘛!」
大胡子痛飲一口,直至杯中酒干,重重頓在桉桌上。
「程少主,我吃你的喝你的,陸陸續續也有十來年,你宴請的次數,我數也數不清,但總還記得,一次也沒缺席,讓你破費不少。」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兩樣皆有,這條命就賣給你了,別說殺幽車,你若是要殺邪鬼,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絕無二話。」
程風迎听到這里,略微有些感動,自己當了這些年冤大頭,還是有收獲的。
「道友,敢問你大號如何?」
「程少主,我一介無名之輩,賤名不足掛齒,且稱呼一聲王大即可。」
王大,顯然是個化名。
王大斜眼看著四周野道士,「諸位,程少主性格大家都知道,你們想走想留,絕無干預,現在想走還來得及,可要是不走,就要把命押在這兒了。「
听到他這句話,又有七八個野道士起身離去,臨走前面帶慚愧,對程風迎連連拱手謝罪。
「罷了。」
程風迎心頭蕭冷,擺擺手,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