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遠難窮休久望(四)

作者︰破賊校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沿著河東郡一路北上,出猩州偏關。

趙似指著前面的那片山巒荒原,對約翰,嗯,他現在給自己取了一個宋國名字,岳卓群。他原本想取名岳不群,卓爾不群嘛。

趙似連忙勸他改名字,說這個名字太大了,他受不住,很可能連拜佔庭都回不去,只能留在大宋內侍省辦皇差。

約翰雖然不明白這里面到底什麼意思。可人家是大宋天子,這點面子必須給。于是就正式取漢名為岳卓群。

樞密院擴大會議把對外戰略部署綱要定下來後,趙似又在垂拱殿召開三省一院聯席會議,開始進行具體的部署。

設立雲嶺經略司。

增設理蕃部,以劉正夫為尚書。

至此,尚書省有吏、禮、兵、度支、民政、學政、內政、農牧、產業、通商、交通、營造、虞衡、理蕃十四部,以及直屬的承政廳、稅政總署、市舶總署、審計署、國情檢錄局、治中局、咨議局等機構。它們多是三品衙門,幾個局都是四品衙門。

任命長孫墨離中書省右資政,協助司徒蘇轍,在這幾年的立法基礎上,盡快完成六部法典的主題和框架。以後的律法,就是在這六部法典的框架細化和修改。

在兵部成立海事局,與樞密院的海軍局同衙辦公,一套人馬,兩塊牌子,李綱既是海軍局都事,又是海事局都事。兩個衙門目前職責是,大宋疆域以內,凡是海面上飄的,都歸它管。

進入六月,趙似留皇後曾氏監國,帶著宇文虛中、趙鼎、張繹以及三千驍騎軍,北上漠北。

尹薩克帶著趙似的回信和禮物,帶著答拜克,在海軍局特意安排的一趟前往阿丹港的船隊護送下,啟程回拜佔庭。

約翰和夏里特留了下來,尤其是約翰,還被邀請跟隨趙似,一起北上,以觀軍容,好堅定他的信心。

「前面的地方是雲州,它以前是遼國西京道的地盤。正前方那一塊叫東勝州,再過去右邊的叫雲內州,左邊的叫天德軍。還有一塊在那邊,叫豐州。遼國皇帝把他的姑姑嫁給朕為莊妃時,作為嫁妝一起隨了過來,朕把它歸為一州,叫做雲州。」

約翰,不,現在應該叫岳卓群很識趣地說道︰「陛下,如此說來,那位遼國皇帝很康慨啊。」

「康慨?當然康慨啊!不僅這塊雲州,還有漠北數萬里地域,原本屬于遼國的藩屬地,也一並以嫁妝的名義,轉贈給了朕!可是岳先生,你知道遼國皇帝為何如此康慨嗎?」

「外臣不知!」

岳卓群進步得真快,他知道說外臣這個詞了。

「因為耶律延禧他打不過我!而且剛才跟你說的這些地方,大部分都已經被朕吃到肚子里去,少部分已經被朕夾到快子上了。耶律延禧,他不同意也沒辦法,還不如裝大方一點。」

說完,趙似自傲地仰首大笑起來,笑聲跟不遠處的黃河咆孝聲,混在了一起。

沿著黃河繼續北上,出雲州北邊的陰山,進入到陰山通往和寧城的西瀚道。

天地間驟然變得荒蕪寂寥。草叢稀疏地散布在戈壁灘上,成為滿目石礫難得的點綴。隊伍蜿蜒悠長,數百高輪車在牛馬的拉動下,吱嘎地向前行。

騎兵們走在高輪車前後,還有部分騎兵散開,就像海里的魚,遠遠地游弋著。

岳卓群發現,這些騎兵一進入到這片被稱為大瀚的戈壁灘,整個精氣神就完全不同了。彷佛鯊魚游回了海里,蒼鷹飛歸了天空。

他們策馬慢走,時而高聲放歌,歌聲蒼涼悠宛。如同月夜靜思時突如其來的思念之情, 然間縈繞著你的心,然後把它絞得稀碎。

「我走過陰山,我繞過北海;我翻過金山,我跨過楚河我的弓弦已拉斷,我的箭失已射完,我的馬兒已疲倦,我在長生天的懷抱里沉睡我心愛的人兒啊,你為何還站在燕然山巔,不願到我的夢里來」

有時候,大宋官家,穿著跟軍官們差不多的馬服,坐在篝火旁,拉動著用馬尾做弦、木頭凋成馬頭、琴腔用蟒皮蒙住的馬頭琴。

琴聲低回宛轉,如同靜靜流淌的河水。而遼闊的草原、呼嘯的北風、悲傷的心情、奔騰的馬蹄聲、悠揚的牧歌,是這條河中不斷翻滾的浪花,使得它從夜空里流到了人們的心里。

不知不覺中,岳卓群跟著趙似一行人,來到了汪古河,再向前,就是哈剌和林河、斡耳罕河、土兀剌河、哈剌河、薛良格河等諸多河流匯集的大草原,是嶺北大草原最富庶的月復地,也是大宋國在嶺北廣袤地區統治中心。

在這里,可以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羊群,就像一朵朵白雲,飄浮在綠色的海洋里。風兒吹過,還能看到它們蕩漾的微波和亮光。

到處都是蘑孤一樣的圓氈包,它們像是草原上散開的花朵,星星點點。

「嗚——」號角聲吹響。不知道多少支號角被吹響,號聲巨大,彷佛冬天的北風,鋪天蓋地而來。

又像是夏日里的炎日,把你裹得嚴嚴實實,無法透氣。

然後感到大地在震動,岳卓群和夏克特臉色大變。他們猜測,沒有三五萬騎兵,是跑不出這樣的氣勢來。

一隊隊的騎兵,從山的那邊,河的那邊,緩緩有序地出現。

他們列成一個個方陣,在路邊等待著。趙似縱馬走過,這些人高高舉起馬刀騎槍,歡呼不已,如山呼海嘯。

數以百計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所有的旗幟,都是黃底黑圖,圖桉是岳卓群不認識的動物,據說是宋人傳說里護衛北方的神獸——玄武。

在佔據上方的玄武圖桉下方,又是各式各樣的圖桉。

有青色的長著頂角的獅子;有白色的牛;有黃色蝙蝠;有一只凶惡的大鼠,頭上還有一輪太陽;有一只飛燕,飛過彎月;有一只紅色的野豬;還有一只黑色的凶神惡煞的臉,似鬼非人。

隨同的人員說,這些圖桉各異的旗幟,代表著玄武旗的七翼,木獬、金牛、土蝠、日鼠、月燕、火豚、水獝。

岳卓群忍不住問了一句︰「玄武旗七翼,有多少兵馬?」

隨同人員遲疑一下答道,「大約有四萬多正戶,七萬多副戶」

「正戶和副戶又是什麼?」

「正戶和副戶,每一戶都可以出一名騎兵。」隨同人員含湖地答道。

那豈不是可以動員十一萬騎兵?

岳卓群又驚又喜。听說在西邊和南邊,宋國還有同樣兩支「旗」,擁有數量相差不遠的騎兵。如此一來,宋國能動員二十到三十萬騎兵。要是能夠全部投入到對桑賈爾的西征中去,會對其造成極大的壓力。

只是不知道這些騎兵的戰斗力如何?岳卓群還需要再觀察。

趙似匯集了韋寶慶、曾保華等將官,以及玄武旗七翼諸千戶百戶,先在燕然山杭愛山祭地,立碑為記。然後又趕至狼居胥山肯特山,在那里祭天。

在山上,趙似立九斿白 ,受玄武旗諸軍民進的尊號——騰吉里大皇帝。

騰吉里在韃靼語里,有「長生天在人間代表」的意思,又與突厥語「上天」音近。

接著,趙似冊封五位高僧為分別為「慧圓」、「寶樹」、「清淨」、「莊嚴」、「無量」上師,分別供奉「善名無愚佛」、「寶蓮華善佛」、「清淨施善佛」、「無垢寶光佛」、「無量功德佛」。

並定好主剎,確定「教區」——教區內允許供奉同一佛像,分布的寶剎,都是分號,里面的住持方丈,都是該上師的「弟子」。

熟悉內情的人知道,玄武旗五上師,與朱雀旗四上師封號不同,供奉佛號也不同。朱雀旗四上師都是密宗,玄武旗五上師都是顯宗。但是上師身份和傳承的確立和冊封,規矩和流程幾乎一樣。

自此,佛教在漠北,跟吐蕃舊地一樣,欣然而興,與薩滿教並駕齊驅,並逐漸替代它。

剩下的時間,趙似主要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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