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樓。
品茗樓周邊的亭台樓閣周邊點綴著生機勃勃的各色花束,假山上的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一條木質棧道架在湖上,直通向湖中心。
中心亭,兩男修隔著石桌對坐著,正是方勉之與無極宗魏明長老。
「魏長老,在下叨擾多時,感謝貴宗這幾日的款待,方某感之不盡。」墨色長發用羊脂玉束起,已然恢復了那個風度翩翩、舉止從容的貴公子。
「方掌門,是我等這幾天招待不周。」魏長老也客氣回道。
「方某這幾天呆在這里,感受到了貴宗靈氣充沛,風景宜人,實屬修道佳地。同時方某希望,若有機會,今後兩宗除了以往的門派大比,也可以加大兩派弟子之間的交流聯系。」方勉之繼續說道,維持著一慣臉上的完美笑容,以及毫無疏漏的待人接物。
「我會向我宗掌門稟報此事,後續將繼續和貴宗保持聯絡。」魏長老笑著答應。
魏明看著對面方勉之完全未露端倪的表情,心里頭心打鼓。
這方勉之真是個人才,他比他大一百多歲,不僅境界落下他一大截,連玩人心也是完全比不過他,完全就是被牽著鼻子走。
想這老狐狸早就猜中了他的來意,卻言語表現滴水未露。
「宗內沒有什麼人過來打擾您吧?」想了想,魏長老硬著頭皮還是直接問了,是奸細還是門內弟子,無極宗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索性破罐子破摔。
沒想到,方勉之听到以後竟神奇地嘴角上揚,雖幅度微小,但是魏明將近三百年也不是白活得,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該不會,該不會是那個偷偷除掉了吧,魏長老此時心里打鼓,思緒紛紛擾擾,一瞬間就想了千百種可能的結果。
「哦,本家有個後生在此求學,還望長老不要追究。」本能的,方勉之多說了後面一句。
意思就是點到為止,不要再查此人的身份,不要再追究。
一听是這麼回事,魏長老便放下心來,周身的壓力頓時卸掉了。
差了一個大境界,方勉之隱隱透出的強勢和威壓,還是讓他本能地身體緊繃。
雖已經是化神派長老,在廣袤的蒼州大陸上,境界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修士,然而他清楚,在真正實力的強者面前,還是如同一只螻蟻一般,甚至可能走不過兩招。
魏明很清醒地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
實力為王,這就是方勉之如此年輕能當上一宗掌門的原因,即使那些世家再不願意,也只能俯首答應。
大道無常,他已經見過太多此類的事情。
上一刻還在談笑風生,下一刻已經命喪黃泉。
本人的細心謹慎才讓他走一步一步地到了現在的高度。
原來是家里人過來,還好還好,還怕一個不慎造成兩宗矛盾呢,魏明長老心里如是想到。
「不知是哪位,可否告知?」既然是方掌門的小輩,心里也有了平時照顧一下的想法,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何樂而不為呢。
「他看中貴宗的實力強勁,所以舍近求遠來到貴宗修道。」方勉之顧左右而言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魏長老看他並沒有打開話匣,也就沒有進一步問下去。
「方掌門,那我們保持聯系。」
「好,再會。」說罷,方勉之拿出飛劍,一腳踏了上去,直升雲霄,後疾馳而去,速度之快,只看見其白衣的衣角和空中留下的白色雲痕。
無極宗山腳的一間民房中,為首站著的人身材高大頎長,身著一身白衣,頭發用羊脂玉高高豎起,只見其如雕刻一般的臉上眉骨很高,眉眼冷清。
一雙漆黑如墨的丹鳳眼,如寒潭一般的深邃,透出鷹隼一般的陰鷙之色。
表情冷厲,全身透出一種黑暗的生人勿進的氣質,如野獸般的危險。
與剛才那個長袖善舞的人容貌和氣質都產生了月兌胎換骨的變化,不敢認作是一人。
下首幾十號修士站成了兩排,排列地整整齊齊,均身著黑衣勁裝,頭臉都裹著黑色方巾,此刻都噤若寒蟬。
「主上。」為首的黑衣人上前,半跪在他的面前。
「說。」聲音也變得有點粗嘎、冷硬,和之前的和熙嗓音全然不同。
黑衣男子半跪著,恭敬地說道︰「主上,二當家的問您有沒有事。」
自上次主上一人前往凡界,音信不明,二當家都急瘋了,派去的幾波人去尋找都沒找到主上。
而如今,卻給他們傳音,讓他們到無極宗。
眾人,將信將疑,在此等候。
沒想到,人卻真的毫發無損地出現在這里。
眾人提著的心終于放下。
「無事,調查情況如何。」白衣人繼續問道,嗓音仍然冷硬,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
黑衣人卻顯然已經習慣,繼續說道,「我們已經沿線,發現東北一帶魔修的邊境處確實蠢蠢欲動。」
「哦,魔修?」
「是,當時不敢肯定,我們的人發現查看了失了心智的弟子,所受的傷害確實和魔修的傷害較為符合,體內均靈氣暴亂,傷口隱隱約約有魔氣。」
「繼續說。」
「妖修那邊也不太平,听說正在權力更迭之中,各方勢力較為復雜。」
揉了揉眉心,方勉之到無極宗其實就是為了這事,作為逍遙宗的掌門,最近幾月,門內的弟子接連有失智的行為發生,一直都是秘密處理。
現在遲遲沒有線索,倒又出來了魔修和妖修。
自上次三界大戰以後,各界勢力劃分,局勢已經比較穩定。
事情倒是越發復雜了起來。
「驍龍小隊怎麼樣?」
「已經按您傳音的吩咐,偽裝進了凡世調查,現在還沒有收到任何回信。」
自那個雨夜以後,方勉之就對那些臉譜人傀儡背後之人很感興趣,隱隱約約的,他發現這事並不簡單。
「先回去。」
「是。」
只見白衣人輕輕地一抬手手,原本光潔白皙的牆面似乎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白衣人率先大步走了進去。
為首的黑衣人等了片刻,朝後面的眾人說了一句,「跟上」。
而後黑衣人們均跟著走進了漩渦之中,牆面的漩渦越變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此間民房恢復了之前的安靜,仿佛沒有人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