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他一身黑衣,風衣的帽子蓋在了腦袋上。
他抬起頭,原本被陰影覆蓋的雙眸出現在曹希的視野里,曹希看到了一雙充滿仇恨的眼楮。
他感到驚訝,怎麼會有人擁有這樣的眼神?
這陰冷的仇恨像從死尸堆里誕生出來的。
這個戴著風衣帽子的男人,年紀輕輕,卻仿佛和整個世界都有些血海深仇似的,
夏梵往前走去,她向曹希介紹道︰「他叫隼,是我們的同伴。」
「曹希。」曹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隼冰冷的視線從他臉上掃過。
他好像對新加入的曹希不感興趣。
今夜他的任務,不過是帶他們一同離開而已,他可不是來認識新朋友的。
夏梵走到隼跟前,問他,「隼,你的傷好了嗎?」
她說著,伸手想要掀起隼的衣擺,卻被對方打開了手。
然而夏梵還是看到,隼的腰月復上,槍傷已經愈合了,只剩下一道玫瑰色的疤痕。
被隼打開了手,小護士並不介意,她轉過頭來對曹希道︰「我們走吧。」
他們離開了醫院,三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
另一邊。
在最深沉而濃烈的夜色里,漆黑的蒼穹上,一點星光都沒有。
夜風呼嘯的吹著,林海搖曳出層層浪濤聲。
金陵雖然比海城偏南方,可在位于郊區的金陵軍區里,這里夜間的溫度比市區內還要低一些。
楊文莉身上穿著厚重的婚紗,紗擺有十八層,雖然她的雙腿不冷,可上半身在寒風中要凍僵了。
婚紗雖然是長袖的,可也就薄薄一層,根本擋不住這樣的氣溫。
更何況,不斷有山風吹進軍區里,刺骨冰冷的風,讓她臉部的肌肉被凍的無法活動了。
雪白的長紗在風中陣陣舞動,飄動的裙擺像降臨在夜里的極光。
楊文莉往下腰把高跟鞋月兌了,只穿著絲襪的雙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意從腳底襲來,她打了個寒顫。
但這總好過她穿著十五公分的高跟鞋,一直站在寒風中。
楊文莉以為自己每天都踩著高跟鞋,她已經練就出一身本事了,沒想到今晚她還是敗給了好看卻不好穿的婚鞋。
她拎著自己的婚鞋,站在部隊宿舍樓下。
朱安南所住的是干部宿舍,單人單間,在她站在樓底下的時間里,不斷有其他軍官從宿舍的走廊上往下看。
不是他們沒邀請楊文莉,進宿舍樓道來避風,而是部隊里有規矩,無關人等是不能隨意接近宿舍樓的。
他們也勸說過楊文莉,讓她去其他能擋風的地方等待,然而楊文莉固執的站在宿舍樓下,她就是不走了。
今天白天,她一身雪白的婚紗出現在金陵軍區的大門外頭時,可是驚動了一片人。
突然有個新娘來到大門口,門衛趕緊去向上級通報。
楊文莉這副裝扮出現,若是她一直站在大門口,勢必會引來新聞媒體的關注。
部隊里的兵立即請她進了部隊。
她說,自己是來找朱安南結婚的。
部隊里的兵為了她,來回到處跑,去告知上級將領這件事。
朱安南領導著特種部隊,確實去出緊急任務去了。
至于朱安南去了哪里,會在什麼時候回來,這都是軍事機密,非朱安南的直屬上司,整個軍區里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路英華得知楊文莉居然殺到了金陵軍區里,她笑了笑,望著手中公文的視線,像在看著在她掌心中翻不出天的螻蟻。
「那就讓她等安南回來吧。」
「那,能否請嫂子……額,楊小姐去朱長官的宿舍里等他回來……」
有了執行長的指令,朱安南的下屬就可以去申請,讓保密處的人幫忙開朱安南宿舍的門。
這樣,楊文莉能住進朱安南的宿舍,等著他回來。
路英華道︰「安南沒有回來,他的宿舍怎麼能讓外人隨意進出,如果被泄露了軍事機密,該怎麼辦?」
朱安南的下屬想說,楊文莉不會泄露什麼軍事機密的,況且她和朱安南都領證了,現在就差一場婚禮了。
而路英華說︰「讓她在宿舍外面等候,這已經是部隊對她最大的仁慈了。在這件事後,我覺得應該好好整頓一下部隊的家屬。」
「如果以後,又有新娘接二連三的跑到部隊里來,還要帶著一群人敲鑼打鼓放炮仗,來部隊里舉行婚禮。部隊的威嚴,紀律,還要不要了?」
朱安南的下屬連忙低下頭,順從的听著從路英華的命令。
楊文莉一身婚紗的跑來金陵軍區,確實是前無古人,但會不會是後無來者,這就是個未知數了。
若這件事真的被擴大了,以後不斷有新娘直接跑來部隊里結婚,軍區的紀律確實是要亂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文莉打了一個噴嚏。
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從宿舍樓上往下看她了,因為他們都去睡覺了。
她的雙腳站的發麻,她覺得自己已經成冰棍了,但就算被凍成冰棍,她也要是一根美麗漂亮的冰棍。
楊文莉拿出手機來看一眼,卻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在她沖來金陵軍區的時候,她的手機里不斷有人打進電話,發來信息,詢問她,這場婚禮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文莉在想,也不知道媒體會怎麼談論她,不過她向來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那些詆毀,抹黑,身為楊家的人,她早就習慣了這些。
只是現在擔心起來,是怕媒體的議論會影響到朱安南。
因為朱安南是軍人,軍人一旦有了污點,就只能面臨著離開部隊的後果。
楊文莉早已打算,在嫁給朱安南後,她要把自己洗白白的。
在媒體面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張揚跋扈,畢竟從今以後,新聞媒體再談起楊文莉,就不是寫楊家千金了,而是寫朱家少夫人。
她抬起頭,望著遠方,楊文莉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她從白天站到黑夜,可那雙漆黑的眼瞳里依舊沒有任何疲憊的神色。
她想自己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做出這樣的荒唐的事了,然而對于今天所做的事,楊文莉一點都不後悔。
年紀輕輕的她無所畏懼,她為自己的事業奉獻最大的熱情,而今也為自己的婚姻做出最固執的努力。
即便現在,周圍一個賓客都沒有人,沒有喜宴,沒有煙花,沒有人向她道以祝福,她也要把這場一個人的婚禮給完成了!
楊文莉咬下干涸起皮的嘴唇,她在想,朱安南會回來嗎?
他出任務的時間,任何人都無法掌控,如果他今晚沒有回來,那她就繼續等下去,只是楊文莉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不想等到第二天的白天,那樣她的身體會嚴重月兌水,她臉上的妝容都花了,頭發也油了,她會像個僵尸女鬼,而不像個漂亮的新娘了。
她決不允許,那麼丑陋的自己出現在朱安南面前。
如果等到第二天的白天,朱安南他還是沒回來的話……
那麼她就走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