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卡史塔克大學,
南園墓區。
此刻,大大小小的師生聚集于此,人們穿著一致的黑色西裝服,手里拿著一朵塞威亞冬菊面露悲色地上前致敬。
此處遍布著墓碑,凡是在密斯卡就讀過,並且過往為密大立下功勞的學者,或是影響力極大的人物,死後都有權利選擇葬在這里,
供後人吊唁。
幾座棺槨被運輸至此埋入坑洞中,石碑上則記載著教授的生平遺跡獲得的榮耀。
每一位來此的吊唁者在做完儀式後,都會向前一步往墓碑前放下手里的冬菊,以表達對逝者敬重。
「汪、汪……」
在柔軟的草皮上,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色獵犬,吐著舌頭懶洋洋地找了塊地蹲下,
小狗百無聊賴地注視著眼楮的一切,對這種白事提不起絲毫興趣。
除了密大圖書館門前的獵犬,全校也找不出第二條這樣的懶散的玩意。
「不如等人少了你再過去吧,不然以你的身份指不定會鬧出多大動靜。」
「也只能這樣了。」
夫隨同克蘭遠遠看了一眼,本想過去吊唁行業先輩,听到克蘭公子這話只得點頭,
不了了之。
幸好學院辦公樓里還有人留守,見到傳聞中的人物時趕緊向更上層匯報,不至于讓夫撲了個空。
在院長辦公室等待了約莫半個小時,他在密大的幾位師長才從外面走來。
「夫,從昨天你到來王都後,我們這些老家伙可等你很久了,听說你先去的索倫斯家才來的密大……」
為首的自然是她的便宜老師,也是現任的密斯卡史塔克副校長,
納比‧羅浮。
當年正是這位從自然科學院和機械技術院將自己搶來當自己學生的無恥之徒,除了推薦過一次跟團考察活動,一直都是放養狀態。
羅浮院長留著一頭花白的胡子和頭發,這身打扮極具辨識度,這人一開口便是酸 的。
仿佛自己先去哪里,後去哪里,便是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排名。
「老師您誤會了,您想想看歌舞喜劇的大典,一般來說越是重要的人物越應該壓軸出場,
所以在我才最後到來密斯卡,其實在我眼里密大簡直就是我在哥廷哈根第二個家,我又怎麼敢忽視我的老師。」
夫笑眯眯地對答如流,一絲話柄也不給對方抓住。
只是這話引得旁邊的克蘭側目連連,翻了個白眼︰「你跟我父親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同前來的還有人文學院教授,以及他曾經的班主任,現在已經成為系主任的瓦爾特先生,剩余那些相熟的教授要不是去了威士忌山,要麼則是在史密斯工廠研究那些機器。
目前留在密斯卡史塔克,與他息息相關的一眾老師和教授們全都到了場。
听到她這番高情商的評價,老家伙們自然一個個嘴角咧得老高,
笑得樂開了花。
老院長納比‧羅浮唯獨不吃這一套。
「別拍馬屁了,如果兩年前你這小這麼會說話,哪至于被流放這麼久。
這些年我們也不是沒听說你的事跡,我們要你去多宣揚一下發電機,將這股改革思潮傳遍整個北大陸。
瞧瞧你都做了什麼,搞詐騙、當海盜、寫自傳……我真不知道除了正事,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
後來好不容易听說你去了南大陸教書,我們這些老家伙剛有些欣慰,你總算願意走正道了,願意將自己所學的東西傳授給更多人。
結果從凱恩教授听說了才知道,你不過
只是去了一所初等教育學院,還是去當的圖書管理員看門,
最可惡的是你竟然好意思頂著密大的名頭,丟人啊丟人。」
羅浮院長輕搖腦袋,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可以說不是一般的胸無大志了。
「啊,您是怎麼知道的。」
「因加索遺跡被發現後,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調查你,沒有密大在背後幫你掩人耳目,你這早就被發現了。」
羅浮院長越說越氣,當初明明是想著讓這小子在外界混出些名堂,倒逼希爾王宮做出決策。
結果這混小子名堂倒是出了。
可那一樁樁、一件件的驚天動地的事,密大連認也不敢認。
「計劃趕不上變化,但您看最終結果不是挺好的嗎?
我在南大陸解放了有色人種的思想,順帶還建立了「內燃機」工廠,成功幫助了拜亞在未來戰爭建立的優勢,而且平安無事地回到王國,
雖然發生了許多變動,其實跟我們的最初計劃差不多。」
夫擺爛地攤手,硬生生給圓了回去。
「說得好像也沒問題。」
「院長,雖然這小子做事的確不著調,但答應我們的事似乎也都完成了。」
「可惡,連我都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在場的幾位教授听聞她的話後紛紛附和,找不出什麼毛病。
這番歪理邪說給納比‧羅浮院長給氣得吹胡子瞪眼,想說她兩句但仔細想想,之前要求他做的事還都完成了。
就好像布置的作業,最後一天這小子才草草寫完,
結果答桉還都完全正確。
各種復雜情緒涌上心頭,納比‧羅浮的許多想說的東西,都化作了一句怨念十足的話︰
「孩子,我還是代表學校感謝你,將韋恩教授他們的尸骸給送了回來,這件事過去了太久。
別說現在的孩子們,許多教師都忘記了他們的事跡,都是哥廷哈根的英雄,也都是人類的英雄,英雄的名字不該被人遺忘。」
眼見這老頭的眼淚幾乎掉下來,夫謙遜地搖頭︰
「分內之事罷了。」
趁著空閑機會,幾名教授隨即端茶倒水,將辦公室整理一通,拿資料的去拿資料,與她面談的面談。
其實這次除了問責外,另外一件事便是跟夫畢業相關的大事。
瓦爾特先生拿著幾張文件,微笑著走來︰
「夫,這幾年你的學籍學校一直都為你保留,鑒于你對學校和國家的貢獻,就破例算作校外實踐,與校內全日制學習一致,
平時成績與考核成績一律以合格計算。
也就是說,等到你和畢業小組的作品遞交過後,大學就算是正式畢業了。」
盡管密斯卡史塔克的學位證書、畢業證書,對現在的夫來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但學校有這份心她還是很感動。
夫點頭︰「多謝,那畢業作品的事……」
納比‧羅浮副校長,手指像蜻蜓點水一般,輕輕點擊桌面,
「之前你說要去往極地,兩年前國內的壓力還是很大,但隨著你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上升,反對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
就像剛才說的,已經有很多人不太記得這事,你盡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我會去一趟極地的,只是不該是現在。」
夫面露難色。
「的確很遺憾,現在剛好踫上戰事,還有你私生活惹下的麻煩,在外界也被傳得風風雨雨。
孩子,你的身份不管出現在哪里都太敏感,以後還是小心些。」
納比‧羅浮雖然不滿歸不滿,看到自己的學生受限于如此麻煩的境遇,
當導師的還是心疼。
「我可以做主通過你的項目,用剩下的一年或者兩年時間去做這件事,也算完成了你父母的心願。」
「真是感謝老師們了,不過老師們不必擔心我。」
夫自嘲地笑了笑,也吐露出了最真實的想法。「若是在這個國家有人把我逼得太緊,大不了一走了之,
斷了這里的一切關系,也沒什麼大不了。」
老院長听她這番偏激的話後,眉頭稍稍皺起,輕搖著腦袋。
「孩子,別把所有人都當成了你的敵人,你背後從來都不是空無一人。
以往有索倫斯首相,有密斯卡史塔克、有學術界的許多人默默替你撐腰,沒人是瞎子,大家都看得見你對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
站在你身後的,是六千五百萬拜亞國民。
你猜當你跟王室的沖突不可開交時,人民會站在哪一邊。」
只听納比‧羅浮副校長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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