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石嵐才剛剛起塌,珠兒來報,說昨天來訪的石族長又帶人來了,問她要不要見。
石嵐根本不想理原主身世那些破事,揮手把人推到岳湛那邊去了。
石嵐清楚岳湛對自己的態度,有他擋在前面石家人根本不要想把自己帶回去。
石家人也確實在那之後再沒出現,石嵐也就把這事丟到一邊,琢磨起突厥偷襲的事情來。
突厥人按照計劃本應過幾天就出兵的,現在計劃有了變動,劉翁死了,也不知道突厥那邊知不知曉。如果不知,那他們肯定還在備戰,準備按照計劃等在碎葉或者疏勒邊緣伺機向都護府挺近。
岳湛這幾天整頓了這里的布防等軍務,準備啟程去更靠近邊境的疏勒,石伽羅得知岳湛的打算,忙漏夜前來,同行的還有他族弟石伽米。
看著這個跟石嵐有五六分相似,一身儒雅氣質的中年男人,岳湛了然的挑了下眉。
命兵士上了茶,他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道:「石族長,如果你此行是要帶走嵐娘,那我勸你還是休提。」
石伽羅尷尬的笑了下,時下人大多都是寒暄契闊一番才會轉入正題,岳湛這樣毫不客氣的說話,說的客氣點那是爽直,不好听就是粗魯,甚至是不尊重人,只是現在他們有求于人,且還佔了下風,就算岳湛說的得再不客氣,他們也得受著。
「大都督哪里話,」一旁端坐的石伽米略欠了欠身道︰「小十九遭難,蒙大都督搭救,我們感激不盡,只是小十九畢竟是我石家正經排行的姑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跟著,怕是不妥……」
他話還沒說完,岳湛的臉就變了,「如何不妥,嵐娘跟著某很丟人嗎?」
石伽米是個讀書人,有些酸腐氣,他被岳湛這麼一梗,立刻臉色一變,張嘴就要怒斥,石伽羅深知自己這個族弟的脾氣,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沒好話,趕忙攔下話頭道︰「大都督見諒,族弟不會說話,大都督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岳湛此行身負重任,本就不想跟石家鬧僵,奈何涉及石嵐,他不得不強硬對待,現在既然石伽羅既打了圓場,他也不願深究,反正他已打定主意,不管這兩人說出花開,他們都不要想把石嵐帶走。
石伽羅瞪了石伽米一眼,直瞪得他低下頭,才轉臉笑眯眯的看著岳湛,「听聞大都督將要啟程,某深感大都督辛勞,特地吩咐備下酒宴,望大都督明日賞臉,攜嵐娘等赴宴。」
岳湛定楮看著他,沉默不語。
這老狐狸該不會是想借著過府飲宴,偷偷扣下嵐娘吧?
岳湛考慮如果大鬧石府,接下來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石伽羅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笑道︰「宴席設在群英樓,大都督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設上重兵,以防宵小作亂。」
群英樓是個喝茶的地方,因為地處開闊,倒有些亭台水榭,也是個賞景的好去處。
岳湛听他說去這里,笑了笑。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再不答應豈不是露怯?這豈不是打擊了剛剛才鼓舞起來的士氣?何況他岳湛怕過誰,這些人就是都綁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岳湛朗聲一笑,「好,既然是族長盛情,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少時我便帶著嵐娘一赴宴。」
石伽羅笑著起身拱手告辭,石伽米鼓著臉,但卻端著架子不肯給岳湛行禮,直接跟著石伽羅拂袖走了。
岳湛也不生氣,算起來他確實有可能是石嵐這具身體的血親,沒經由人家雙親應允,他就抱得美人歸,受點氣也沒什麼。
當晚,石嵐迷糊著準備入睡,韓女史開的湯藥有安神的作用,石嵐每次喝完都昏沉欲睡,岳湛琢磨著明天的宴會,雖然對石嵐有信心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確定,「嵐娘,如果這些人真是你失散親人,你當如何?跟他們回去?」
石嵐把腦袋扎進被里,慵懶的蹭了下,滑溜溜的好舒服,「有什麼如何,我都是你府里家伎了,按照律法,只要你不同意,他們就沒辦法。」
岳湛點頭,琢磨一會兒,回過味來,他想問的可不是這個意思,可轉過頭就看到已經沉入夢鄉的石嵐,白淨的小臉,均勻的呼吸,軟女敕溫潤的小嘴撅著,很是可愛的樣子。
岳湛嘴角噙笑,輕點了下她軟軟的嘴唇,仰面看著屋脊,琢磨著到底要不要給石嵐落家伎的文書,如果落了她就一輩子只能賤籍,要想和他堂堂正正攜手百年,怕是不可行。
岳湛轉著眼楮,想了想,或許有了家人也不錯,至少他可以正式的請冰人三書六禮,讓她熱熱鬧鬧的過門,以後在府里也是正經八百的從二品夫人,就算百年也是要跟他合葬一處的。
岳湛越想越覺得不錯,打定主意,合上眼簾。
第二天一早,岳湛早早忙完軍務,跑回來催石嵐梳妝。
石嵐本是打算跟著岳湛去群英樓應付一下的,結果看他這麼起勁,只好重新,描了眉眼,貼了花鈿,甚至還換了身飄逸華美的襦裙。
臨近正午,石嵐跟著岳湛來到群英樓,剛一進門,就見到石伽羅帶著石伽米過來。
石伽羅倒還算好,雖然情緒不穩,但表情還算自然,那個石伽米一看到石嵐竟然直接紅了雙眼,眼看就要痛哭當場。
石嵐微蹙了下眉,看到石伽米,她的心里竟然也泛起一陣陣波瀾,似乎對他很親近的樣子,石嵐心里暗自啐了一聲,如果真的關心,又怎會讓人把自己的幼女拐走。
石伽羅拽了下族弟,側身請兩人入內。
岳湛昨晚起了心思,這會兒對石伽羅也客氣起來,兩人互相禮讓著一同入內。
石伽米走在後面,不時的瞟石嵐,嘴唇翕翕,像是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石嵐輕吸口氣,轉頭對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看到他立刻激動起來的樣子,心里也是一嘆。
罷了,終究是原主的家人,血濃于水,就算再怎麼生氣也無法磨滅這個事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