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熱鬧逐漸遠去,石嵐扶著重得要命的頭冠,順帶揉揉已經木漲得沒有知覺的脖子。
門外傳來知翠的問好聲,石嵐趕忙挺直塌下的脊背,努力做出端莊的模樣。
門‘吱呀’下打開,腳步聲逐漸臨近,之前看到的那雙靴子再度來到腳邊。
石嵐呼吸驟然一緊,心跳突然快了兩拍。
察覺自己的異樣,石嵐暗自唾棄一聲。
不就是成親一下嘛,又不是第一次。
蓋頭被人掀開,龍鳳喜燭的亮光讓她眯了眯眼。
朱奕撩開冠上以米粒珍珠攢成的珠簾,低頭看半垂著頭的石嵐。
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羽扇般的睫毛呼扇著,兩頰因為著了粉,只能看到一點紅暈從她臉頰散開,粉暈暈的,一點紅唇想來染了膏脂,照比三月時的粉潤紅了許多。
朱奕喉結極快滑動一下,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捏了下,又極快松開。
石嵐靜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動作,有些詫異的抬頭。
明亮的燈光里,朱奕臉色微紅,一雙眼楮黑黝黝的,深得讓石嵐忍不住心里一慌。
朱奕見她身體向後微傾,還以為是她頭冠太重,忙體貼的幫著把沉重的頭冠拿下。
哪知石嵐頭發極為厚密,他又第一次服侍別人,一不小心反而將掖在冠下的頭發勾到的頭冠的團珠上。
石嵐只覺頭皮一緊,一陣疼痛襲來,讓她忍不住歪頭呲牙。
朱奕手臂頓時一僵,趕忙推回頭冠,骨節分明的手指笨拙的去摘絞在上面的頭發。
石嵐靜等了一會兒,只覺得頭皮越來越緊,便忍不住低聲問道︰「好了沒?」
朱奕的臉忍不住一紅,答道︰「快好了。」
石嵐心底暗笑,不管是身為神君大人的昊澤,還是身為侯府世子的朱奕,只怕都沒有為女人做過這種事吧。
又過了一會兒,只听朱奕輕輕吐了口氣,石嵐頭頂一松,朱奕捧著頭冠,朝她咧嘴一笑。
石嵐再也忍俊不禁,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石嵐本就長得出色,一雙眼楮更是靈動嫵媚,這樣含情一笑,便是自恃自制力過人的朱奕也忍不住看直了眼,好一會兒他不自然的轉開眸子,干咳道︰「這衣裳太重,還是命人換了吧。」
石嵐見他俊朗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緋色,心知他這是不好意思了,便含笑低應。
朱奕正了正神色,沉聲命守在門外的人進來。
門即可被推開,醒碧快步進來。
朱奕理了上喜袍,轉身去了後面屏風。
醒碧手腳麻利的給石嵐卸了身上的首飾,換上早就備好的大紅常服,伺候石嵐將妝洗掉,又將被朱奕弄亂的頭發理順,見到朱奕已換了身寬松衣服過來,忙悄然退下。
門扉合攏,腳步漸遠,朱奕撥了撥燃得極亮的喜燭,闊步走到床邊道︰「晚了,歇吧。」
石嵐點點頭,月兌了繡鞋往里挪了些。
朱奕坐在床邊,將金鉤拉起的大紅帳幔放下,確定沒露一絲縫隙。
大大的架子床被柔軟的帳幔圍城一個小小的空間,朱奕轉頭看坐在身邊的石嵐,忽然身體前傾。
石嵐背脊一緊,再看近在眼前的朱奕,此時他的眼底有她不太熟悉的熱烈。
石嵐忍不住抖了下,朱奕察覺她的緊張,嘴角帶笑,似乎一瞬間找回了自己的主動權。
石嵐肩背向後拉近,脖頸卻挺得很直。
朱奕伸出手模了模石嵐的臉,只覺入手滑膩,讓他忍不住摩挲幾下。
細微的觸感,好似電流,順著下頜通往脊椎的最底部。
石嵐的身體開始輕顫。
朱奕的目光流連地從她飽滿的額頭慢慢下落,定在他臆想了幾個月的飽滿的唇瓣上。
朱奕緩緩欺身,石嵐抿著唇,拿不定主意是順著倒下,還是勇敢的迎上。
一只溫暖有力的大手不知不覺爬到她不及一握的腰身,一把擒住,將她用力的拉向自己。
石嵐身不由己的往前一撲,猛地撞進溫暖的所在。
柔軟的嬌軀驟然襲身,朱奕喘息一聲,雙臂環住,猛然將她壓下。
石嵐沒想到他這般舉動,只來得及低呼一聲。
朱奕低低一笑。
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石嵐有些不好意思,緋色順著脖頸,漫過耳朵,直沖臉頰。
朱奕低頭,只覺眼前的粉色極為誘人,他忍不住含了粉潤的小巧耳垂,輕輕一嘬。
石嵐一顫,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聲音又嬌又軟,又是在他耳邊響起,一瞬間,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涌向一處。
朱奕低哼一聲,本想著這是她第一次,不可魯莽,誰知只是逗弄一下,自己便率先按捺不住了。
想到這些時日,他見過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圖冊,他心里一陣火熱,低下頭,他要狠狠的擒住那個引得他無法自制的小嘴,吞下她所有引得自己發狂的聲音。
折騰了這麼多事,石嵐只等著這一刻,見到朱奕動作,她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來。
溫暖柔軟的觸感通過唇瓣傳遞過來,石嵐乖巧的張開嘴,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朱奕見她這般,更是激動非常,有力的舌尖頂開雪白的牙齒,準備朝著里面開疆拓土。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石嵐驀然睜開眼楮。
朱奕也是一僵。
戀戀不舍的將舌尖收回,朱奕抬頭,怒聲喝道︰「怎麼回事?」
門外頓時靜了一靜,很快傳來一個女聲,「世子爺,奴婢是攬秋,奉表姑娘命送來賀禮。」
朱奕煩躁的耙了耙頭發,冷聲道︰「知道了,把東西交給淡彩便可。」
門外很快靜了下來,石嵐靜靜看著帳頂,心里有種就知道她一定得來刷刷存在感的感覺。
朱奕重新低下頭,看到石嵐黑葡萄樣的眼楮,竟然下意識的解釋道︰「我已命人送她回去,卻不知她不知何時竟回來了,迎你進門後,我才知曉此事。」
石嵐點頭,心知他既然送了人回去,就肯定不想她回來,只是錢芷晴是邪物,是迷惑他,要操控他的人,她哪里甘心就這麼被打發了?
況且之前自己還沒過來,錢氏也做不得朱家父子的主,只能由著這般。
如今自己來了,錢氏是自己婆母,在這個孝道為先的時代,只要錢氏不肯讓她走,自己一個新婦,又怎能違逆婆母的意?
只是她這手腕還是低了些,就這麼來攪和一下,又能怎樣?
這一夜長著呢,而她也只是需要一個吻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