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
這是伍鐘敬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他媽媽瘋的時候他什麼都問不出來,清醒的時候他不敢問,怕越發刺激到她。
「我可以讓你看到。」時落手仍舊點在女人的眉心處,她將靈力自手指注入女人的眉心,女人再次安靜下來,這回似是做了什麼美夢,整張臉都洋溢著快樂。
「只是這樣會不會傷到我母親的身體?」伍鐘敬小心地問了一句。
時落滿意地點頭,「不會。」
話音一落,時落轉而又說,「不過你若想知道當日的事,得拿你的一月健康來換。」
「大師的意思是接下來一月我會臥病在床?」
「是你處理了自己的事之後會有身體不適,倒也不會臥床不起。」死劫可過,只是終究要付出些代價。
那就好。
若他倒下了,他那幾個兄弟會跟野狼似的,伺機而動。
他知道自己活下來本就有違上天安排,他不可能要命,還要安然無恙,大師是在幫他。
伍鐘敬對時落愈發感激敬重,他重重點頭,「我願意,多謝大師的救命之恩,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大師的。」
言下之意,他以後任時落驅使。
伍鐘敬這人亦正亦邪,若無他媽媽這根繩子拴著他,他必將走向邪路。
如今又有時落,他的後路會偏向正軌。
時落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袱里找出一個琉璃球模樣的透明珠子,她將珠子貼在女人的眉心,取出女人的記憶,再將琉璃珠子抵在伍鐘敬眉心,說道︰「閉眼。」
伍鐘敬依言緊閉雙目。
二十年前的女人年輕美麗,最讓人覺著舒服的是她自內而外散發的溫柔,跟說話時輕柔的語調。
這個女人真正是水做的。
這一年,女人才不過三十歲,她在音樂上的天賦跟造詣讓人側目,她似乎是為鋼琴而生,二十歲那年便成為當時轟動全國的鋼琴家。
有了孩子後,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是以,她決定一年只開一次演奏會。
正是因為機會難得,女人演奏會當真是一票難求。
她瘋之前的最後一次演奏會,她留了一個好位置,給她的好友。
演奏會前,好友邀她見一面,說是要送她禮物,預祝她演奏會完滿。
兩人約在一家常去的咖啡廳。
女人到時,好友已經替她點好了她慣常喝的咖啡。
「顧清姐,這是我專門找店家定制的項鏈,我給這項鏈取名叫琴之心,你看這項鏈,下方綴的是一架袖珍鋼琴,特別可愛,很配顧清姐你,鋼琴周身還點綴的鑽石,有光的時候會一閃一閃,很漂亮。」好友取出首飾盒里的項鏈,站在女人身後,「我幫你帶上。」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顧清知道女人家中不富裕,她推拒。
「顧清姐你別跟我客氣,貴重的首飾才配得上你。」好友笑的意味深長。
顧清看不懂她的笑。
好友起身,站在顧清身後,不由分說地便將項鏈給她帶上,在扣上項鏈暗扣時,好友尖長通紅的指甲擦過顧清後頸的皮膚。
「顧清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友看著女人後頸冒出的血珠子,忙道歉。
顧清搖頭,仍舊溫溫柔柔的,「沒事,這項鏈很好看,謝謝你。」
「顧清姐你喜歡就好。」好友松了口氣,掃了一眼女人後頸的傷處,她打開小包,笑道︰「巧了,我正好帶了傷藥,昨天我做飯時切著手了,我擔心出門在外需要洗手,就把這藥隨身帶著了,顧清姐,我給你上點藥,這藥效果好,不耽誤你演奏會。」
「好。」
不過兩日,女人後頸的傷口已結痂。
等演奏會這一日,她需要將頭發盤起來,便讓人用遮瑕膏將後頸的這塊皮膚這遮蓋住。
無人看出她後頸的傷處。
演奏會前半段一切順利,等後半段時,顧清明顯有些吃力。
這不應該。
顧清似乎也覺出自己不對勁,她額頭開始冒汗,身體不住發抖痙攣,眼神也逐漸渙散,一向柔和的臉逐漸猙獰。
這首終究沒彈完,顧清雙手突然重重拍在鋼琴上,她尖叫出聲,不停撕扯自己的頭發,已然瘋癲。
「媽媽!」伍鐘敬突然叫了一聲,他猛地睜開眼。
時落收回琉璃珠子,她往伍鐘敬腦門一拍。
伍鐘敬清醒過來。
他滿臉痛苦,「果然是那個女人,她給我母親下毒。」
「怪不得當時我母親瘋了之後去醫院,醫生查不出真相,原來她前兩天已經給我母親下了藥,兩天時間足夠將藥排泄掉。」伍鐘敬心疼地握著母親的手,「可是什麼藥吃下後沒有立即發作,反而是兩天後才發作?」
「或許當時發作,只是你們都沒在意。」時落提醒。
家里人只會覺得是因為要開演奏會,顧清情緒緊張,才比平時激動。
只是他當年還小,伍家除了他,也無人在意他母親為何瘋癲,等他能自己查了,已經過去了許多年,當年的證據早沒了。
「又或許,這不是她頭一回對你母親下藥。」
伍鐘敬抹了把臉,「不瞞大師,我曾今用過很多法子逼問過她,可她就是不說對我母親下了什麼藥。」
「再有,你又怎知道當年的醫生當真沒查出異樣?」時落從不會小看心人的黑暗,也不會看輕金錢的力量。
「我懷疑過,也找過當初給我母親檢查的醫生,只是那醫生在十多年前就退休了,後來舉家搬遷,要找這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伍鐘敬已經將所有能查的都查了,可過去這麼多年了,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你等等。」時落再次將食指抵在女人的眉心。
很快,她又收回手,給伍鐘敬一個提示,「要找此人,往西北方向去尋。」
伍鐘敬深吸一口氣,心頭暴戾快要遮掩不住。
「大師,大恩不言謝。」到了此刻,伍鐘敬覺得干巴巴的感謝不足以表達時落對他們母子的救命之恩。
時落轉頭看床上還在沉睡的顧清,「她到底是被毒素傷了腦部,我便是讓她清醒過來,她也不會跟常人一樣。」
「或許,她智力會倒退。」沒把握的事,時落也會提前與人說清楚。
就是智力倒退,也比現在瘋癲強多了。
「大師,我母親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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