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話誰都會說,幾十年,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老頭搖著不知哪里來的扇子,一臉懷疑,「我家丫頭七魄本就有傷,若是再被你欺騙,毀的不僅是她的感情,更是她的性命。」
「我知道。」明旬起身,端來茶具,有條不紊地煮水,洗杯,投茶,沖泡,而後倒茶,雙手將奉茶。
接過茶杯,老頭啜了一口。
雖沒開口,不過看神色,明旬泡茶的手藝不差。
等老頭喝完一杯,明旬才問︰「師父,我要怎麼做您才能信任我?」
老頭從身上模出一個瓷瓶,這小瓷瓶與托盤中的都不同,瓶身小巧,里頭只有一粒丹藥,老頭倒出丹藥,「我也不瞞你,這丹藥有毒,此藥我煉制失敗的,你服用後是什麼下場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有我與丫頭在,你暫時死不了,你若吃了它,我以後再不會阻止你接近丫頭。」
「師父,能否過段時間再吃?」明旬卻並未接過丹藥。
老頭冷笑,「怎麼?怕死?」
「不是。」明旬笑的繾綣,「過幾日我要陪落落出去一趟,我不願拖落落後腿。」
老頭搓了搓胳膊,往旁邊挪了一下,「趕緊走。」
沒說讓他服用還是不讓他服用。
明旬也沒多問,他起身,「睡前別喝太多茶,師父也早些休息。」
「知道睡前不能多喝茶你還給我泡?」老頭瞪他。
明旬恭敬地回道︰「一杯並無大礙。」
等明旬離開後,老頭哼了一聲,將手心的那粒丹藥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翌日,明旬是被屈浩的電話吵醒的。
他二哥的事解決了,屈浩一夜輾轉,盡擔心屈母了,不到五點,他忍不住了,打電話問明旬,問他能不能一早就去。
明旬昨夜睡前與院長通過了電話,今天院長專門留出時間,替屈母檢查。
得了肯定答復,屈浩這才放心。
掛電話前,屈浩期期艾艾地問︰「明小旬,我能不能讓落落今天陪著我一起?」
有時落在一旁,屈浩就覺得更安心。
「等七點左右你給落落打電話。」若不是心難安,屈浩不會這麼早打電話問他,也不會勞煩時落特意跑一趟醫院。
「好。」屈浩激動地掛了電話。
七點整,明旬跟時落剛吃完早飯,屈浩電話來了。
都不用屈浩開口,時落先說︰「今日我也會與你一道去醫院,等檢查結果出來。」
那頭,屈浩吸了吸鼻子,「落落,愛你。」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時落的感謝。
時落電話並未開免提,只是餐廳就他們兩個人,安靜的環境中,屈浩的聲音就清晰地落入了明旬耳中。
啪嗒。
明旬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時落不解地抬頭看他。
明旬微笑,「落落,要不要我先送你去醫院?正好順路。」
老宅不好打車,讓屈浩再跑一趟也不方便,時落應下。
那頭,屈浩自然也將明旬的話听入了耳,他一坐在椅子上,忙隔著電話跟明旬喊,「明小旬,你別誤會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落點開免提。
「我知道。」明旬仍舊坐的端正,語氣溫和,「我不介意。」
屈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明旬又說︰「听說你的飯館這段時間賠了不少,等伯母痊愈,你需得多花些時間經營,這樣,未來三個月,你大哥與我,你選一個。」
屈浩試探著問︰「選一個做什麼?」
「跟在你大哥或是我身後學著怎麼經營飯館。」明旬十分的熱心。
這機會要是放在旁人身上,那真真是三生有幸,可屈浩志不在此,他連連拒絕,「你跟我大哥都是工作狂,跟在你們身後,我會累死的。」
「就這麼決定了,我會與伯父說的。」明旬沒給屈浩拒絕的機會。
時落掛了電話,她喝完明旬每天早上給她準備的豆漿,才說︰「接下來三個月,屈浩都不願意見你了。」
明旬笑道︰「沒事,我公司大,他不願意跟我學,可以跟吳茂學,這樣就無需見我。」
若屈浩此刻能听到明旬的話,定會抱著他的腿哭訴。
吳茂比明旬還像機器人。
他不要!
屈浩催的急,不到八點,屈浩陪著屈母已經到了醫院。
一起來的還有屈瑯。
原本全家男人都要跟著的,屈母再三拒絕,最後才同意讓老二跟老四陪同。
因明旬特意打過電話,院長直接帶人去檢查。
時落晚了一刻鐘到。
全身檢查要好幾個小時,屈浩擔心時落無聊,在屈母的建議下,屈浩將他爸平日早上看的報紙拿了一疊,又將阿姨做的曲奇餅干裝了兩盒,還帶了保溫杯,里頭是養胃的小米粥。
屈母進去檢查,屈浩打開曲奇餅干,小聲問時落,「那個,落落,你能不能看出我媽到底哪個器官出了問題?」
「髒器。」
屈浩手抖了一下。
時落單手托住他的手腕,餅干才沒落地。
「早發現早治療,你母親性命無礙。」時落安慰他。
屈浩不安地朝緊閉的檢查室門看。
時落卻在這時起身。
「落落,你做什麼?」屈浩忙起身跟上,他將餅干放在屈瑯手里,「二哥,你在這里等著。」
屈瑯對時落也是滿心感激,雖然知道時落不需要,他仍舊囑咐屈浩,「好好保護大師。」
時落去的是女洗手間。
「你在外頭等我。」留下一句話,時落快步進去。
屈浩松了口氣,原來落落只是去個洗手間。
時落很快出來。
她手上抱著一個昏迷的孕婦,孕婦的裙子已經被染紅。
「去叫醫生。」見屈浩呆滯站在原地,時落催促。
屈浩才醒神,他驚慌地往急診室跑。
八點多,一樓大廳正是人多的時候,屈浩一路跑一路喊。
好在屈家人是院長親自帶來的,導醫台的護士都認識。
等時落抱著孕婦到了婦產科,醫生正好推著擔架車過來。
孕婦沒了意識,身上的血仍往下滴落。
屈浩氣都沒喘勻,「落落,她,她家人呢?」
按說這麼大肚子的孕婦該有家人陪著來醫院才對。
看她的肚子,恐怕隨時都能生。
「不知道。」時落嘆道。
醫院陰氣重,縱使多一縷幽魂,時落本也不該察覺,只是這孩子本不該死,
顧不得身上被沾滿了血,時落轉頭就走。
屈浩想跟上,可萬一手術室有緊急情況,沒個人在外頭等著,那也不好。
「我去去就來。」拐彎之際,時落對屈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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