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侯府還在找人,葉青筠卻悠然自得地在街上閑逛。
她換回了從江城帶過來的衣服,侯府給她準備的衣服太過繁復,不適合行動,尤其不適合爬窗子,相較起來,還是寶丫的衣服要更方便一些。
她東看看,西看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溜達。從入京開始,葉青筠很少有如今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候,她本來打算去找葉鶴汀一起去莊子上看一看,但是又有些擔心葉夫人听到這個消息會更生氣,只能作罷。
京城的風景數十年來也什麼大變化,街邊的店鋪不知道來回換了多少波,只有幾家能幸存下來,打著百年老店的稱號,殷勤地招呼著客人們進去看一看。
途徑鬧市,正好看到有人在耍猴兒,她索性就放慢了腳步,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
兩只毛絨絨的小猴子正在一個接著一個地翻著跟斗,周圍一片叫好聲。听到他們的夸贊,耍猴人笑眯眯地給大家拱了拱手。兩只小猴子也學著耍猴人的姿態,給周圍的人群鞠躬,周圍都是歡聲笑語。恍惚間,甚至讓葉青筠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錯覺。
兩個小猴子端著小碗走到她跟前來要賞錢,葉青筠愉快地在小猴子拿過來的碗里面扔了一些銅錢,然後轉頭喊了一聲。
「和光,你看……」
她身後站著的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對方用訝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葉青筠抱歉地沖著她笑了笑,然後向著遠處走去。
老陳燒鴨鋪的鋪子不大,還開在小巷子里,但是它的客人卻不少。他家這鋪子已經開了好幾十年了,據店老板所說,他祖父就專門賣燒鴨的,當年連女帝都吃過他家的燒鴨子,對他祖父的手藝贊不絕口。
當然,他這話店里的人是不信的,鋪子里的客人听到老板在那里自賣自夸,都以為他在吹牛皮,哈哈地笑成了一團。
店老板也沒有在意,他自己其實也不太相信這話,雖然他祖父是這麼告訴他的,但是老人家年紀大了,記錯了也不一定。他只是把這段故事拿來做個噱頭罷了,反正他家的燒鴨子也確實是好吃嘛。
葉青筠倒是知道店老板說的還真是實話,女帝未登基之前是個非常親民的人,當初這京城里好吃一點的館子,她都去吃過,而且她還能給店老板們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就這一點上,葉青筠一直都很敬佩女帝。
不過眼下她也沒有要去為老板辯解幾句的意思,左右她說了別人也只會當成店老板請來的托兒罷了。何況這店里的生意已經夠好的了,再來些人就要沒位置了。
葉青筠眼疾手快地佔住了僅剩的空桌子,坐了下來,期待地等著伙計把她點的鴨子端上來。
「客人,您點的燒鴨!」伙計很快就把烤鴨切好端上來了。
這家鋪子的烤鴨是掛在特制的爐子上烤出來的,選用的都是肉質細膩,膘肥體壯的湖鴨,精心烘烤,整個鋪子里都彌漫著烤鴨的香氣。
葉青筠夾起一塊鴨肉嚼了嚼,還是熟悉的味道。鴨肉吃起來肥而不膩,細細品味最外面的那層鴨皮,還能嘗到一種特殊的油香,讓人贊不絕口。但是,更讓人叫絕的是他家的鹵汁,醇厚鮮甜,讓鴨肉的味道更上一層。
「好吃!」葉青筠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
「是啊,這家的燒鴨真的不錯。」
她听到了旁邊有人附和的聲音,轉頭就看到伙計和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在一邊,這附和的話就是那個男子說的。
伙計不好意思地給她道了聲歉,跟她說明了一下,店里人太多了,所以得麻煩她和這位男子拼個桌了。葉青筠沒有拒絕,請那位男子坐下了,還好奇地打量了幾眼對方。
也不怪葉青筠好奇,這位男子長得委實太過出色了,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實在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小鋪子里的人。
要說長相,葉二和葉三的長相都很不錯,一個文質彬彬,一個艷麗憂郁,尤其是葉三,女裝的時候更勝一籌,眼下這位男子的容貌卻並不輸給葉家兩兄弟。
對方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溫和對她笑了笑,葉青筠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眼角還有一點小痣。
「小娘子是第一次來這里吃烤鴨嗎?」
葉青筠點了點頭,起了幾分興致,開口詢問︰「怎麼看出來的,公子是老顧客?」
男子眉眼溫柔,笑著點了點頭︰「是呀,我家長輩特別喜歡這家的鴨子,我也覺得不錯。」
談到燒鴨子,葉青筠提起了精神,對他的話表示認同︰「別的不說,他家的鹵汁當真是不錯,應當加了不少冰糖,鮮甜可口。」
說著,她便往自己嘴里又扔了一塊鴨肉。
男子看著她,繼續點頭表示贊同,並且提出了建議︰「你喜歡甜口的話,街口有家賣飲子的,味道也十分不錯。跟店老板說些吉祥話,可以讓他多加半勺糖。」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葉青筠的臉上,又飛快地挪開,落在了她的盤子里。
葉青筠挑了挑眉,在對方的注視下,斯條慢理地解決了自己盤子里的最後一塊鴨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起身離開之前,她笑眯眯地提醒了對方一句︰「別看了,你點的烤鴨已經上來了。」
果然,他轉頭就看到伙計已經把他那盤端過來了,還有一份裝在了食盒里,是要打包帶回去的。
而在他轉頭的片刻之間,葉青筠已經離開了。
「晏公子。」伙計看著眼前這位有些走神的老顧客,出聲提醒,「是太熱了嗎,您的耳根子都紅了,要不要挪到窗子那邊涼快些,那邊剛清出來一桌。」
晏珩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拒絕了伙計的好心提議。
「不用了,這里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