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熙回到院子里的時候,看到了正等在院子里的葉安雁。她抱著一本書,一直焦急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看到他過來了,眼楮不由地一亮。
「大哥!」
葉安雁朝著他的方向小跑了過來,葉嘉熙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一些,不要跑。」
葉安雁沖著他笑了笑,急切地開口說話。
葉嘉熙以前從沒有發現,這個妹妹的語速還可以這麼快。
「大哥,安然的死我有消息要告訴你,是關于二姐姐的。」
听到她的話,葉嘉熙就猜到了她接下去想要說的內容。他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半蹲子,苦笑著看著葉安雁。
「安雁,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葉安雁愣住在原地,她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大哥都知道?」
葉嘉熙點了點頭,然後告訴她︰「不只是我,父親和你二哥也都知道的,靜涵她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二姐姐她,說了什麼?」
葉嘉熙看了看四周,讓下人們離得遠一些,然後轉頭把事情的經過以及父親的決定告訴了葉安雁。
「安雁,此事到此為止了,安然他算是服毒自殺的。」
葉安雁憤怒地伸手推了葉嘉熙一把,但是他的身形紋絲不動。
葉安雁懷里的話本子落在了濕漉漉的地上,沾上了泥土,但是卻沒有人在意。
她失望地看著葉嘉熙︰「大哥,你們怎麼能這樣,安然他才不會自殺的,他還是你們的親弟弟呢,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呢?」
葉嘉熙有些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葉安雁,開口勸她放棄。
「安雁,回去吧,父親既然已經這麼定了,就不會再改了,你還有姨娘要照顧,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就讓它過去吧,好嗎?」
葉安雁直直地盯著他,淚珠在眼眶打轉,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冷漠地拿起了葉青筠遞給她的那把傘,轉身離去了。
葉安雁回到了王姨娘的房間里,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痛哭,她什麼也不肯說,只是不斷地喊著姨娘。
王姨娘看到女兒這副樣子,便將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她默默地抱緊了自己的女兒,任由她把眼淚都擦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葉安雁哭得沒了力氣,才斷斷續續地把事情全部告訴王姨娘。
「姨娘,我們該怎麼啊?」
王姨娘以指為梳,梳理著葉安雁的頭發,有那麼一個瞬間,尤其是听到明遠侯下的定論時,她是想和他們魚死網破的。
可是,看到女兒還趴在自己的懷里,眼角紅成了一片,像一只被雨水打濕了皮毛的兔子,脆弱而無辜。她的心里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酸痛得厲害。
她想起了大姑娘的話,安雁她還小。自己的安雁還沒及笄,她不會是葉靜涵的對手,更沒辦法反抗自己的父親,她不該攪和在這個泥潭里。
她選擇了放棄。
「安雁,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來日,給安然多疊幾個元寶吧。」
葉安雁沒想到會從自己姨娘的嘴里听到這話,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姨娘,連你也不要安然了嗎?」
王姨娘像是被這話燙了一下,避開了葉安雁的視線,神色哀痛。
看到王姨娘的表情,葉安雁立刻就後悔了,姨娘心里的傷痛不會比自己要少,自己卻還說這樣的話。
她伸手抱住了王姨娘,低聲跟她說對不起。
王姨娘搖了搖頭︰「和姨娘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呢,是姨娘對不起你們啊,若不是當年我一時貪心,你們也就不用出生在這地方吃苦頭了。」
葉安雁搖了搖頭︰「我喜歡姨娘,我願意一直陪著姨娘的,安然,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也喜歡姨娘的。姨娘最疼我們了。」
王姨娘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把自己的頭靠在了女兒的頭上,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兩人相擁著互相取暖。
幾日後,天終于放晴了,雨後的天空顯得格外的高遠,空氣中帶著一點濕潤的青草氣息,讓葉青筠覺得身心輕快。
原本葉靜涵還說要約葉青筠一起去錦繡莊,但是她忽然被明遠侯叫去小佛堂給葉夫人祈福,兩個月內不能出門,兩人約定的事情也只好作罷了。
葉青筠閑得沒事,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打算去找葉鶴汀一起玩樂玩樂。
翡翠正在給她梳理發髻,就听到珍珠輕快的步伐。
「大姑娘,大姑娘,王姨娘那邊給您送了東西過來呢,說是您之前找她要的。」
「我找她要的?」
葉青筠一下子沒想起來自己找王姨娘要過什麼東西,她側過了臉,看著珍珠手里的東西,像是一本書。
「拿過來我看看。」
她撥開了翡翠的手,伸手接過了那本書,封面寫著‘翠微志異’。
她快速地翻了翻,整本書都是手寫的,不厚,里面記了一些民間雜談和奇人軼事,葉青筠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找王姨娘要過這個東西。
一邊給她梳頭發的翡翠瞥到了這個書名,忍不住呢喃了一遍‘翠微’。
葉青筠听到聲音,好奇地看向了她,問道︰「你知道這個翠微是什麼?翠微山嗎,這內容感覺也沒什麼關系啊。」
翡翠搖了搖頭,開口解釋了一句︰「我沒記錯的話,王姨娘的閨名好像就叫翠微。」
葉青筠和一邊的珍珠都睜大了眼楮,珍珠迫不及待地開口問翡翠。
「翡翠姐姐,你居然還知道王姨娘的閨名嗎,好厲害啊。」
翡翠笑了笑,開口道︰「沒那麼厲害,我知道這個只是出于巧合罷了。」
左右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就打算開始講述這件事。
葉青筠急忙喊停,自己換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了下來,還給珍珠使了個眼色。
珍珠疑惑地看著自家主子︰「大姑娘,您眼楮怎麼了,進沙子了嗎?我給您吹吹。」
說著她就要上前來給葉青筠吹眼楮,被葉青筠無奈地推開了。
「我是讓你送點茶水和點心過來,然後給你翡翠姐姐也倒一杯,給她潤潤嗓子。」
「嗨,姑娘您直說啊,我還以為您眼楮怎麼了呢。」
翡翠彎了彎嘴角,接過了珍珠的茶水,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看到珍珠自己自己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到了一邊準備听故事,而葉青筠也開始吃起了點心,才緩緩開口。
「我是被父母賣進來,進府的時候年紀小,本名叫二丫,這名字不好听,府上要給我改名字,一開始說是要改成翠薇的,被一個老嬤嬤阻止了。我當時好奇,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府上有個王姨娘,她的名字就叫王翠微,同音不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