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青竹苑。
葉青筠躺在搖椅上,悠哉游哉地翻著一本菜譜,她正妄圖通過看菜譜來提高自己的廚藝。
「大姑娘,林姑娘給您遞了信。」
珍珠給葉青筠遞來了林如馨的帖子,葉青筠沒有起身,只是懶洋洋地接過了帖子,翻開來看了看。
林如馨邀請她今日傍晚去吉祥樓,說有要事相托。
葉青筠輕輕皺了皺眉,對方的筆跡略有些凌亂,可以看出林如馨在寫這個帖子的時候,內心應當不太平靜。
「姑娘,林姑娘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嗎,您好像不太高興。」珍珠好奇地問自家姑娘。
葉青筠搖了搖頭,沒有應答,只是隨手將那張帖子放在了一邊,重新拿起了自己的菜譜。
吉祥樓。
還是老位置,她們點的依然是招牌的獅子頭,再加上其它幾個小菜。
林如馨沒有動筷子,她筆直地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全身緊繃。
自從葉青筠落座之後,她就一直用一種忐忑的眼神看著她,欲言又止。
葉青筠被她看得沒了脾氣,她放下了筷子,有些無奈地對著林如馨嘆了一口氣。
「林姑娘,有什麼事兒直接說就好,你再這麼看下去,我可是要不好意思動筷子了。」
听到這話,林如馨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幾根手指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在葉青筠的注視下,她終于深呼吸了一口,一鼓作氣,大聲地喊了出來。
「那個,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同意幫忙!」
葉青筠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被震了一下,她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溫聲詢問林如馨。
「所以,究竟是什麼事呢?」
林如馨喊出了第一聲之後,就覺得自己全身輕松了許多,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們非邪有個同伴好像要被卻邪發現了,我想找你幫忙一起救她。」
「非邪?」葉青筠有些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林如馨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就是和朝廷那個卻邪相反的,專門保護我們這類人的組織,雖然這個名字中二了一些,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啦,不用在意,據說他們原本還想叫穿越者聯盟呢。」
葉青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就听到林如馨繼續說。
「我想加入這個組織,他們給了我一個考驗。」
給林如馨的考驗是叫她去救一個人,叫做齊悅,是個女仵作,她是四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和林如馨的狀況不同,齊悅並非復活在旁人的身子上的,她是自己的身體穿越過來的,還帶來了一套現代的衣服和一些隨身物品。
齊悅原本就是法醫,穿越之後她憑借著自己的本事進入了衙門,擔任了仵作一職。入職的時候她的上官詢問過她的來歷,當時齊悅說自己是個孤兒,老家是江城那邊的,衙門那邊也沒有細查,就這麼混過去了。
但是齊悅的驗尸方式與其他人相差甚大,她擅長通過剖尸來查找死因,還自己畫示意圖,專門找鐵匠打造出了一些前所未見的工具,這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
這幾年,京里出過幾個大案子,她參與其中,屢破奇功,襯得其他幾個同僚黯然失色,更是引起了他們的不滿和敵意。近些日子,衙門里有了一些傳言,說這位齊悅怕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變的,不然怎麼會對剖尸這事兒這麼熟悉,還這麼熱衷呢。
「這傳言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有人告訴我們,卻邪那邊已經听到了動靜,過不久就會來派人來查看了。」
林如馨說完了事情,有些口干,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所以,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呢?」
葉青筠則是伸手端起了酒杯,低頭呷了一口,苦中帶甜。
「他們這個謠言無非是仗著齊悅她的出身不明,沒人能證明她是江城那邊的人。我就是想找你幫忙出面,就說她是你幼時的同伴,你見過她和她家長輩,這樣謠言救不攻自破了,可以嗎?」
說到這里,林如馨雙眼發亮,真摯地看著葉青筠,她不認為對方會拒絕自己的請托。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葉青筠沉默了片刻,避開了她的視線,低頭看著手上的杯子。
「抱歉,但是我不能幫忙。」
「為什麼?」林如馨不能理解,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葉青筠低聲跟她解釋︰「因為我害怕被連累,林姑娘,你自己也說了,卻邪那邊已經听到了動靜,我可不想為了一個陌生人,賠上我自己的性命啊。」
林如馨雙手撐在桌子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語氣頗為激動。
「可是只是要你出面證明一下而已,有什麼危險呢?只要去她的同僚那邊晃一圈,打消了他們的疑惑就好了。」
「撲哧。」听到了林如馨的想法,葉青筠笑了一下,用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微微仰頭,平靜地看著林如馨。
「就算沒有這個謠言,他們也會說些別的話來詆毀那位齊悅姑娘吧。而且卻邪既然已經知道了謠言,難道現在謠言忽然消失,他們就不會來查看了嗎?」
「我這證言可經不住卻邪的細查啊,他們只要派人去江城那邊問一問,就能知道我家附近並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過。這麼一來,我為她做偽證的動機也就很可疑了,萬一他們查到我的頭上來,指不定我就得給那位不認識的小娘子殉情了。」
葉青筠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在了林如馨的頭頂,把她的熱情和激動一下子就給澆熄了,她一下子就泄氣了。
她邀請葉青筠來幫忙之前並沒有想過那麼多,現在才意識到,從葉青筠的立場來說,這事兒確實存在不小的風險。
林如馨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瞄了葉青筠好幾眼,然後試探著開口︰「他們也不一定會去江城細查吧?只是一個謠言而已,如果所有謠言都要去細查,多浪費人力啊。」
葉青筠眯眼笑了笑︰「可是,林姑娘,你總不能讓我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可能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