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珍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立刻就猜到了宋老三要說什麼，這也是她懷疑了多年的事兒。
如今真的要知道答案了，她整個人都害怕的抖起來。
宋老三感覺到李秀珍的反應，便立刻明白了，其實這件事一直沒有瞞過李秀珍。
也對，她是孩子的母親，與孩子血肉相連十個月，怎麼會不知道呢？
宋老三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完，而是緊緊抱住了懷里正在發抖的女人，給女人一個接受的時間。
就這樣，兩人在寒冬夜里，互相擁抱，沉默了好久好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秀珍才再次開口，「萌芽……是從哪里來的？」
「老虎山上撿的。」此時，宋老三的聲音反而平靜了下來，「那天，我送咱們的女兒走，下山的時候就听見了嬰孩的啼哭聲。」
他輕笑了一聲，「當時我就認定了，這是上天的意思，這就是我們的女兒，我就把她抱回了家，放在了你的身邊。」
他頓了頓，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你把她放在我身邊的時候。」李秀珍同樣苦笑了一聲，「一開始，我滿心排斥，一點都不想踫她，我就覺得這不是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不知不覺愉悅起來，「可是，小家伙一直往我懷里鑽，她那麼小，那麼乖，明明餓壞了，卻不哭。」
李秀珍咬住嘴唇，才能讓自己不哭出聲音，「我就想呀，算了吧，管她是誰，喝了我的女乃就是我的孩子了。」
她將腦袋藏在被子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問道，「你……現在……提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是她的家人……找來了？要把她要回去嗎？」
李秀珍哭的傷心極了，「憑什麼？我們……把她養這麼大了……憑什麼他們想要回去？就要回去？」
「沒有，沒有。」宋老三輕輕拍著被子，安撫李秀珍的情緒，「她的家人沒有來，沒有人要把她帶走，只是……」
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害怕，怕這件事一旦說出來，宋萌芽自己就會離開了。
想到剛剛那孩子叫自己爹，宋老三也忍不住落了淚。
可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了。
他這樣隱瞞，對宋萌芽、對白大將軍，都不公平。
李秀珍鑽出被子，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只是什麼？」
她急的不行，「你到底要說什麼？快說呀，你想急死我了。」
「其實……」宋老三閉上了眼楮，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其實，萌芽應該就是白大將軍的女兒。」
整個房間一瞬間陷入死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夫妻倆很有默契的沉默著，誰也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秀珍才緩緩開口，她的聲音竟然出奇的冷靜，「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
「你說呢？」宋老三反問道。
「年後吧。」李秀珍松開抱著宋老三的胳膊，回到自己的位置，背對著躺好，「至少，讓孩子在咱家再過一個年。」
一句話說完，已經淚如雨下。
「恩。」宋老三應了一聲，一閉眼，眼淚也忍不住了。
第一天，一切照舊，宋老三臉上的愁緒消失了，宋萌芽見了終于放下心。
倒是李秀珍有些奇怪，吃過早飯就把她叫到房間里，說要給她量體裁衣。
「娘，」宋萌芽一邊乖乖讓李秀珍給自己量尺寸，一邊又忍不住心疼她，「這不剛買的冬衣嗎，你好不容易休息了，別累壞了眼楮。」
「娘沒事兒，娘呀，給你做春天的衣服。」李秀珍仔仔細細的記好了尺寸。
「春裝？」宋萌芽皺了皺眉，「著什麼急呀？過了年，還得冷好一陣子呢。」
「反正娘閑著也是閑著，你別管了。」李秀珍量好了尺寸，又把沈澤蘭喊來了，讓她陪自己去買布料。
「行呀。」沈澤蘭痛快的答應下來，「要不要叫上萌芽一起？」
「不用。」李秀珍搖了搖頭，伏在沈澤蘭耳邊說了什麼，又補充一句，「先別讓她知道。」
沈澤蘭笑了笑，「娘，你太心急了，這事兒我看還得些時間呢。」
李秀珍沒說話，但是眸子里的目光很堅定。
「好，吃過午膳，我陪您去。」沈澤蘭立刻答應了下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霸天趕著驢車了，拉了一車的東西，半頭豬，還有一些雞鴨鵝和菜。
宋萌芽等人都驚呆了。
「陳大哥，你這是干什麼？」宋萌芽哭笑不得，「你拉這麼多東西過來，酒樓最近也歇業了，這什麼時候能吃完呀？」
「怕什麼？冬天，東西又放不壞，就放在倉庫里就行。」陳霸天招呼兩個一起來的兄弟，趕緊往下搬。
顧準也帶著丫頭婆子幫忙。
「陳大哥，屋里坐會兒吧，吃了午膳再走。」宋萌芽招呼陳霸天進屋。
「好。」陳霸天也不客氣，一邊走還一邊說這頭豬的肉最香，特意給宋家送來的。
宋萌芽讓顧準準備了銀兩，等陳霸天離開的時候給了他。
一開始，陳霸天死活不要，「萌芽姑娘，你現在是我的東家，沒跟我要錢要東西已經不錯了，這錢，我真的不能收。」
「不能收就把東西拿回去。」宋萌芽冷了臉，「就算是東家，秋收的糧食已經送來了，我也不能無緣無故收你的東西。」
「好吧好吧。」陳霸天沒再推辭，拿了錢又跟宋萌芽說，「萌芽姑娘，你不說山後面那片地適合養牛羊嗎？明年俺們就安排上。」
「行。」宋萌芽點了點頭，她看過那塊地上的風水，特別適合養牛羊。
陳霸天一直還惦記著一個事兒，「對了萌芽姑娘，可樂，就是那只老虎，它最近好像生病了。」
「什麼？」別人不知道原主跟老虎的關系，但是宋萌芽知道，她立刻緊張起來，「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不早點過來告訴我？」
陳霸天沒想到宋萌芽這麼在乎，立刻焦急的說道，「有陣子了，我尋思年前家里肯定忙，等過完年再告訴你。」
「不行，我現在就跟你回去看看。」宋萌芽趕緊回去換了衣服，片刻也不敢耽誤。
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