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昀盼醒來的時候,外頭天已經大亮了。
「睡醒了?」蘇珩正靠在床頭看書,旁邊趴著懶洋洋的靈兒。見她醒了,靈兒也打了個滾兒,喵嗚了聲。
宋昀盼輕輕「嗯」了一聲,勉強適應了外頭的光線,聲音有些沙啞地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蘇珩笑道,「肚子餓不餓?是要再睡一會兒還是起來吃東西?」
宋昀盼一愣,「都這麼晚了!」去服侍母親早膳都來不及了!
她慌慌張張就要起來,蘇珩伸手按住她,「你不必急,母親昨天囑咐了,說你身子不舒服,今天早上就不用過去請安了,等夫人們來的時候去打個招呼就行。」
宋昀盼這才松了口氣,低聲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不舒服……二表哥該叫醒我才是。」她不想給二太太留下自己總是病懨懨的印象……
蘇珩微微笑了下,又問她,「昨晚睡得好麼?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他一晚上都不太敢睡,有幾次看她好像要哭出來,就趕緊抱著她哄一會兒,她才慢慢平復下來,像只貓兒一樣窩在他懷里,又睡著了。
宋昀盼眼眶一熱,好一會兒,才低低道,「我總夢到那件袍子在我眼前晃蕩……有時那人轉過臉是大哥哥的樣子,有時又變成了三叔……」她抱過靈兒,低著頭捋著它的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那就不要想了。」蘇珩伸手攬住她,「夢里的事又怎麼能用常理解釋得通呢?」他認真建議道,「要不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吧?反正現在沒什麼事……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不然我們去近郊的莊子住兩天也行——我還可以教你騎馬……」
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是直接授翰林院修撰或是編修的,至于其他像蘇琮這樣位列二甲,三甲的進士,則要繼續參加下個月的庶吉士考試,選出其中出類拔萃者,跟他們一起進翰林院觀政。
有道是「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翰林院雖然沒什麼實權,卻清貴無比,連蘇琮在松散了幾天之後,也開始認真備考了。
蘇珩因為到時候是跟其他庶吉士同時入職,所以這段時間就清閑了許多。
宋昀盼搖搖頭,「不用了二表哥……我每天都要隨母親款待客人,根本走不開的。」她深深吸了口氣,朝他展顏一笑,「我真的已經沒事了。昨天也只是嚇著了而已……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蘇珩看看她,知道自己是很難說服她的了,只得道,「要不我在家陪著你……」
「不用了。」宋昀盼忙拒絕道,「二表哥該趁這時候多出去跟同科走動走動才是。」又不安道,「你千萬不要做什麼都顧著我,不然母親肯定會覺得我拖了你後腿的!」
「不會。」蘇珩笑著安撫道,「母親近來不是還夸你越來越能干了麼……」
夫妻倆在床上說了會兒話,最後誰也沒說服誰,只得各退一步——以後蘇珩還是照常出門,但是把清風留給宋昀盼,這樣她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也隨時可以找到自己。
說起來蘇珩今天還真有件事兒要出去一趟,等陪宋昀盼用過早飯,確定她的精神已經恢復如常,又叮囑了她幾句,這才出了門。
這廂宋昀盼也沒閑著。
因最近家里的客人一波接著一波,她每天跟在蘇二太太身後忙得團團轉,也沒太有功夫過問針線房的事,今天難得有空,就去針線房坐了坐。
見時間差不多了,宋昀盼正打算先回凌霄館換身衣裳,就去蘇二太太那里報到,卻听說靈兒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呢?」宋昀盼皺眉道。
白檀剛才一直陪著宋昀盼,聞言不由訓青橙青杏道,「不是叫你們好好看著它麼?兩個人看一只
貓還看不住?」
這小東西近來開始***了,因這段時間家里人來人往,怕它萬一沖撞了客人,宋昀盼平時都把它關在院子里,也是今天忙里偷閑,想著它也憋了很久了,所以帶出來「放放風」,哪知就出了這檔子事。
青杏急得滿頭是汗,一臉自責道,「都是我大意了……先時它一直跟著我,我看她玩兒球玩的好好的,就出去拿了個東西……誰知只一眨眼的功夫再回來就不見了,我只當它藏起來了,可剛才院子里都找遍了也沒找著。」
白檀又問青橙,「你也沒看見?」
青橙搖搖頭,「我當時正在跟薛嫂子請教針線上的事兒,並沒留意……還是後來青杏找過來,才知道靈兒不見了……剛才咱們屋里屋外都尋遍了,也沒見著……」又小心翼翼地問宋昀盼,「要不奴婢回凌霄館看看……興許靈兒自己回去了也未可知。」
現在也不是計較誰把靈兒看丟了的時候……宋昀盼想了想,點頭道,「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又吩咐青杏道,「你帶幾個人去周圍找找……一會兒太太請的客人們就該來了,萬一不小心沖撞了人就麻煩了。」
青杏青橙也嚇得不輕,連忙疊聲應是,正要分頭去找,卻見三太太房里的春燕領著人過來。
宋昀盼跟這個春燕打過幾次交道,知道她是三太太跟前第一人,且跟主人一般是個難纏的主,正想她這時候怎麼會過來,後者已走上前,朝她盈盈一福,「奴婢見過二女乃女乃。」
宋昀盼微微頷首,問道,「春燕姐姐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奴婢原是去凌霄館替我們太太傳話,是丫頭說女乃女乃來了這里。」
宋昀盼一愣,就見春燕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道,「剛我們太太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女乃女乃的靈兒不知從哪忽然竄出來,一下子撲到太太身上。」
眼見宋昀盼臉色大變,她繼續道,「得虧這時節衣裳穿得厚,沒傷著我們太太,可饒是這般衣裳也劃了道口子……我們太太受了驚嚇,這會子還在床上躺著。太太叫奴婢跟二女乃女乃說一聲,那畜生性子太野,斷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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