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听完整個人愣住了,孔琪的話他全听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他的大腦當機片刻,孔琪干脆去把母女倆的尸骨抱出來擱到地上。
她打開包尸體的被罩,又輕輕打開裹尸的床單。
當馬駿看到小尸骨懷里的白馬玩偶,整個人如遭雷擊。
孔琪退到一旁,跟馬駿隔開兩步距離,她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準備先看看馬駿的反應,他要是想自殘或撞牆,她會馬上去攔住他。
馬駿愣過之後,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尸骨上痛哭起來。
孔琪覺得哭是好事,要是不吭聲、不掉淚,那才要命,把傷痛憋在心里,會憋出內傷。
馬駿痛哭到昏厥,陸向北回來把他抱到貨車上。
等他緩過來,孔琪忙遞給他一杯溫水,讓他喝幾口潤潤嗓子。
孔琪看他情緒雖然低落,但沒有尋死的跡象,便低聲安慰他。
馬駿卻突然抬頭看著她問︰「你們那位朋友在哪?」
孔琪心知他要問什麼,便嘆了口氣︰「她呀,跑丟了。我們正為她擔心呢,自從她這身上招了那個,腦子時常不清醒,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冷不丁出現,又突然跑出去,一年半載的不著家。」
「大仙呀?」馬駿看孔琪說‘那個’時的表情,猜測她指的應該是這個。如果不是處于這樣的環境下,他不會相信孔琪的話,可現在他寧願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嗯嗯。」孔琪順著他的話點頭。
「她們現在找到你了,在那邊也安心了,琪琪在一座深山營地里找到的她們,當時營地應該爆發了二次感染,有人為保她們不變喪尸,讓她們以最不痛苦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陸向北站在馬駿身邊,拍拍他的肩。
馬駿自然看到了妻女頭骨上的槍傷,孔琪接著補充︰「有人在她們臉上放了枕頭,我想肯定是關心她們的人,不願讓她們遭罪。」
「是夏晨,一定是他,他是小月的哥哥,我在跟小月講最後一通電話時,他正忙著收拾東西,要帶她們母女倆逃到山里去。」
馬駿緩了口氣,接著說︰「他當過特/警,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辭職改行了,他會用槍。」
「那應該是他,她們住的屋子,門窗都是關著的,估計是不想讓她們的尸首被野獸破壞。」
馬駿聞言又哭起來,孔琪連忙閉嘴,默默站到一邊。
「死者為大,馬駿,不管怎麼樣,先讓她們入土為安吧。」陸向北輕聲說道。
馬駿點點頭,用袖子抹抹眼淚︰「我要帶她們回老家去,把她們葬在那。」
孔琪和陸向北交換個眼神,同時答道︰「好。」
尸骨被重新包好,馬駿雖心中悲痛,可他還沒忘,他答應送孔琪和陸向北去潘縣。
他將妻女尸骨放到貨車廂里,準備先把他們送到地方,再帶妻女的尸骨回鄉。
陸向北听于文說過馬駿的老家在哪,反正也是北方,那邊沒有喪尸,離首都約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馬駿想問孔琪見沒見到夏晨,可他發現他身上連張夏晨的照片都沒有,喪尸的樣子又與生前大不同,他不好讓孔琪現去冒一次險,便壓下這個問題沒說。
他打算等以後他有實力了,自己去找,把夏晨也找回來,葬到夏家的墓地里,葬在夏家二老旁邊。
「孔琪,你是怎麼從喪尸堆里把她們帶出來的?」
馬駿的大腦有好幾天都處于麻木狀態,腦子里只有妻女的身影,無法思考其它。
他消沉多日,卻也不是毫無心理準備。
他對所有人說他的妻女還活著,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早就做過最壞的打算。
尤其是從境外往回來的這一路上,他的所見所聞沒有一個是‘好消息’。
他是個成年人了,不能永無休止的哭鬧下去,再者說孔琪和陸向北也沒義務照顧他,並時刻關照著他的情緒。
當他們開車上路,快抵達潘縣地界時,馬駿重新振作的腦袋‘復工’,于是忽然冒出這個疑問。
「哦,這事說來話長,我去的時候正看到有人被扔到山頂,那人傷得太重,不僅摔傷了,還被人用槍打傷。」
「喪尸聞到活人味,全往山頂跑,我就趁它們往山上去,悄悄進去把她們的骸骨帶了出來。」
「我到安全的地方拿望遠鏡一看,山頂那人沒被喪尸咬,就差這麼遠的距離吧,他先咽氣了,所以喪尸都被引到山頂去了。」
孔琪一邊比劃一邊說,陸向北在開車,她和馬駿坐貨車廂里,二驢、大狼二狼趴在她身邊。
馬駿坐在貨廂角落,盡量離大狼二狼遠點。
「謝謝,咱們無親無故,你願意冒險去接她們,我真的打心眼兒里感激。我知道,現在活人的命都不值錢,何況是……謝謝。」
「唉,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親人,就是她吧、不受自己控制,她讓我們干什麼,我們不去不行,不去她作呀鬧呀。當然,你們一家也夠可憐的,在我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
馬駿完全相信了孔琪的話,孔琪多半為家人、少半為同情的理由他覺得很合理。
他默認妻女藏身的營地,和這邊差不多,只有少量喪尸活動。
如果全是喪尸,那孔琪肯定不會去,誰會為陌生人玩命?
孔琪不敢‘預言’馬駿未來是大佬的事,她怕說出來,馬駿就不想努力了,躺平等著天上掉餡餅。
「你們來潘縣,也是家人讓來的?」
「是啊,但願我們找到她說的那件東西,她能平安回來吧,你是不知道這有通靈體質的人,可厲害啦,把她反鎖在屋里,拿鐵鏈子把住門,她都能逃出去。」
「我小時候見過村里請人來跳/大/神,嚇得晚上不敢睡覺。」
「哎…她比那個嚇人,咦~好恐怖的。」孔琪只要一回想起南星的鬼大姐造型,背脊就會發涼。
「可是她一個人跑出去,遇到喪尸怎麼辦?」馬駿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烏鴉嘴了,連忙搖頭道︰「不能不能,看我傻了不是,她能通靈,肯定能避開喪尸。」
「嗯,我猜啊,另一個世界的人,會告訴她哪安全、哪危險。」孔琪壓低聲音,故意用講恐怖故事的語調幽幽講道。
喀啦啦……
像配合孔琪的講述,車底忽然傳來一陣異響。
噠噠噠,聲音來回移動,仿佛有東西在車底行走。
馬駿快嚇尿了,寒毛根根直豎,只是他沒有叫出來,因為嚇得不敢出聲。
那東西先在車底走,又移動到車尾,爬上車廂門。
「它要進來了、要進來了!」馬駿縮進廂角,用他搜集來的棉被蓋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