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國彬有些擔心了。
他索性停了船,看著束星北,「他們如果要做什麼的話,也不會太過份。你剛來,要把握好分寸。」
束星北看著刑國彬,他深深地點了點頭,「我會的。我不見得會還擊。」
束星北的話說得很委婉。刑國彬領他進濟世組織,只要那些人不太過份,他不會讓刑國彬難做。
再說了,進入組織之後究竟是什麼情況,他也不太清楚。
路上他問過刑國彬,刑國彬總是旁觀左右而言他。這讓束星北有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也許濟世組織還沒有想好接納自己?
束星北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
常期的船屋生涯,早把他心境磨練成熟。指望他人從來都不是束星北的人生選項。
束星北這麼猜,還真給他猜中了。
組織里的頭頭周傳庭答應了接收束星北,跟在後面還有一關得由束星北自己闖過。
他闖得過,就是組織的正式成員。
闖不過,那就暫時無法安置。如果時間再長一點還是無法安置的話,那只能淪為外圍成員了。就像沙廉和聶蘭的哥哥一樣。
船即將抵達混亂區後面海域,刑國彬拿出通訊器,向接待堂匯報了。
束星北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正在打量著周圍。
不得不說混亂區和船屋區有極大的區別,起碼在船的大小上就是不一樣。
這一點,當初他經過混亂區外圍海域時,已經注意到了。
不過現在靠近了看,他更是有一種視覺上的震撼之感。
前面的船只至少要比船屋區的船只大一倍有余,越到後面,船只越大。連樓船都有,密密匝匝的,一層套著一層。
陽光下,還能看到那些船只上晾曬的衣服。
衣服大多是藍色黑色,也有淺一點的,看型號就是女性穿的衣物。
束星北甚至還看到了貼身的內衣,他的臉色微微地紅了。
刑國彬把束星北的神情收在眼里,他完全能想得到現在束星北在想著什麼。
當初自己來的時候,不也是一樣。
船屋區的人,有誰穿過內衣嗎?像現在這樣做工精致的內衣,別說穿,就連看也看不到。
「衣服是組織正式成員的福利,」刑國彬輕聲說道。
他不想觸踫束星北內心的敏感。內骨子里的自卑,每每都是從最常見的地方被一次又一次的挫敗打擊出來的。
「謝謝,」束星北輕輕地吁出了一口氣。
剛才刑國彬的話,讓他真正正視起了刑國彬的善意。
只有心存善良的人,才會考慮不如生活不如自己的那些人內心感受。
「這一帶住的人,都是組織的人?」束星北困惑地問道。
「怎麼可能。他們是為組織做事的,算是半個外圍成員吧。好比船屋區的賞金獵人。不過組織付的報酬更高,」刑國彬解釋道。
從濟世組織做事的風格來看,果然不錯。偌大的船屋區,就沒有見到誰穿過規規矩矩衣服的,不是帆布衣,就是海獸皮。
「他們也有淡水洗澡?」束星北又問道。
「當然。你能拿出置換的東西來,組織肯定會給你足夠多的淡水呀,」刑國彬應道。
船正式進入了混亂區的後面海域,束星北注意到沿途的水道比船屋區還要寬大,只是在樓船的映襯下,看上去很是仄小罷了。
「刑小哥,」樓船上傳來一聲嬌嬌的叫喚。
束星北朝那邊看了過去。
一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孩向著刑國彬揮了揮手。彎彎的眉直抵鬃梢,俏俏的瓜子臉兒紅艷得有如晚霞,高挑的個頭腰桿挺直,一身藍色布裙襯得她有著一股出塵的韻味。
「鄭雅姐,」刑國彬笑著向她揮了揮手。
「人接來了?」鄭雅好奇的目光向束星北看了過來。
刑國彬嗯了一聲,並不停留,反而把船的速度開得更快了。
「咦,我還沒說完呢。你跑什麼跑?」鄭雅奇怪地問道。
「鄭雅姐,我交了任務再說,」刑國彬听到這話,越發加大了馬力。他的神情很是緊張。
束星北心里奇怪,卻也沒有急著發問。
再往前,拐了四個彎兒,刑國彬這才松了口氣,他停了船,將纜繩系好。
「走,我們去接待堂。」
束星北扛上豬後腿,又讓毒蛙們藏在了水里,跟上了刑國彬。
暗中有幾雙目光正盯著兩個人。
「那是什麼海獸的腿?」有人問道。
「不管是什麼海獸,反正扛著一條腿進組織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另一個人笑了。
「不出意外是海豬,還是成年海豬,」第三個聲音顯得很沉穩。
「海豬?」前面兩個聲音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瘦瘦的小子能殺死一頭海豬?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殺死一頭海豬的方法有很多,你莫非以為是赤手空拳打死的不成?」前面說話的人半晌之後又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要大意,」第三個聲音停了一會兒,又說道,「這小子听說能控制毒蛙,本領听說很詭異。」
「我說範老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能到組織里來的,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我看顧盼故意夸大其辭,想多看會兒戲,」說話的這個人叫黃應高。
他並沒有把束星北放在眼里。反正手頭沒事,折騰新人玩玩吧。
話雖這麼說,黃應高的眼里卻閃過一絲狠毒。能控制毒蛙是吧?
「等他出來再說吧,」範老大名叫範學武。留守在基地的一共有四位武士,範學武年齡最大,已有30出頭,因此他當之不讓地成為了另外三個人的頭。
第四位武士,自然是刑國彬了。
刑國彬領著束星北走上一個樓船的甲板,這個樓船足足有四層高,木質的艙房泛著油色。
走進二樓第一間艙房,刑國彬就叫了一聲,「顧大姐。」
坐在木櫃後面的一個圓乎乎的身子站了起來,「回來啦?」圓乎乎的大餅臉上綻起了笑容,「辛苦了。你就是束星北?」
「是的,」束星北點點頭。
「好,我給你登記一下。上面有指示,你暫時住在這個樓船的三樓303室,這是鑰匙,」顧大姐那雙綠豆大小的眼楮在束星北臉上轉了幾次,然後遞了一把鑰匙和一個牌子過來了。
「謝謝顧大姐,」束星北接過了鑰匙。鑰匙是銅制的,握在手中沉甸甸的。牌子束星北早就見過,只是沒想到自己最終也能擁有一面。
顧大姐又遞了一個小冊子過來,「這是組織里的部門劃分。不管進入哪個部門,都有相應的要求。只要達到了要求,你才會被錄用。當然,你要是同時達到了幾個部門的要求,你也可以選擇你最喜歡的部門。簡單來說,就是雙向選擇。」
束星北把小冊子也接了過來。
「吃飯的地方,還有領用物品的地方,」顧盼正要繼續說下去,刑國彬接上了話,「這些都由我來告訴他吧。」
「那,也好,」顧盼綠豆眼楮又閃了閃,再次坐了下去。
她一落座,整個人都沒在了櫃子的後面,根本看不到人。
「先把豬腿放在你的房間里。束兄弟,我們再去領被褥窗簾和洗漱用品,」刑國彬說著,引著束星北向外走去。
刑國彬沒有告訴束星北這些東西都是要功勞的。初來乍到,束星北也不可能有功勞。索性,刑國彬全都由他自己付了。
領物品在樓船的四層。四層到三層倒是很快,不一會兒,在刑國彬的幫助下,束星北就把自己的房間給布置好了。
「不要太講究了,這里只是暫住,」刑國彬看到束星北似乎還想著把房間布置一番,趕緊說道,「等你進了部門,會另外安排住處。那就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個樓船了。」
束星北一怔。一個人,住一個樓船?
「先別想那麼多,我再領你去食堂。等會兒再指引你去洗浴間,」刑國彬說道。
食堂和洗浴間也全部在這個樓船上,刑國彬把位置一一引給束星北看過,然後才正色說道︰「走,我們去見見我們留守的另外三個人,」刑國彬說著,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了。
束星北隱約猜到這將是自己能否正式進入組織的重要一環了。
刑國彬領著束星北走向另一個樓船。
「那里是我們組織內部的任務大廳。如果進不了組織,以後只能去混亂區前面的任務大廳接任務,」刑國彬叮囑道,「等會兒有人挑戰,你最好用自己的力量去迎戰。那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外力畢竟是外力。你能借助外力,別人也能。這些話都是刑國彬掏心窩子的話,束星北听了很是感動。
第一次見面,自己能不能成為正式成員還屬未知,刑國彬能說這麼多,真是沒話說了。
任務大廳大門口站著一個人,那人也很年輕,看不去不過二十五六歲,頭發剃得短短的,瘦削的臉,長著一雙三角眼,眼楮看人陰幽幽的。
刑國彬先叫了一聲黃哥,然後向束星北叫道︰「束兄弟,還不叫人?」
束星北客氣地叫了聲黃哥。
沒想到黃應高一擺手,「停。初次見面,我們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吧?」他這麼說著,臉色就冷了下來。
下馬威!
任務大廳里還坐著兩個人,正在聊天,听到黃應高這麼一說,目光都轉到了束星北的臉上。
他們都在等著束星北怎麼回答。
束星北淡淡一笑,「打聲招呼,有什麼熟啊生的。」
黃應高听到這話,頓時就火了,眼神一森,就像是一條毒蛇似的,「新人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小子,就沖你剛才這句話,我都要打得你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