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明白了,她終于明白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每個人都懼怕他們何家。何家這次把她派出來抓走了紅娘子,委實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根本就不像何家上層所想的那樣,束星北會因為紅娘子被擒,就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讓他生,他就生,叫他死,他就死。
現實與想像恰恰相反。
束星北絲毫不在乎他們何家是什麼樣的存在。只要動了他的人,他就要動手殺人。
歐陽令已經被他殺了,她何晴,就是下一個。
「如果我,我能替你換回紅娘子,你,你能留我一命嗎?」何晴終于嚇住了。她可憐巴巴地問道。
「不能。」
束星北回答得斬釘截鐵。
把紅娘子抓走為餌,來釣自己。現在當事人落到了自己手里,居然不知死活地想討價還價,這可能嗎?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我沒有傷害她,我只是抓走了她,我保證,我連她一根頭發都沒有踫!」
何晴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沒有為什麼。既然想作死,就要做好作死的準備。歐陽令是這樣,你是這樣,歐陽正羽也是這樣!」
束星北怒了,他徹底地怒了。
人,還是不能太忍讓了。你過于忍讓,別人不但不會收斂,反而以為你害怕他們,越加變本加厲地來欺負你。
之前,聶蘭的尸體被公司扔了,束星北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想慢慢地積蓄實力;隨後,沙廉被公司直接從草葉島上抓走了,作為人質,束星北又做了什麼?他用承小寧的命,換回了沙廉的尸體。
當時,他還是想著積蓄實力,不想讓身邊死太多的人。
現在看來,他還是幼稚了。
別人絲毫沒有因為你的一時退讓,而有所顧忌。相反,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束星北的底線。派人暗殺他,派人在海域攔截他,甚至派出軍團來,剿滅草葉島。這一次,更是在海域抓走了紅娘子。
他還要忍嗎?
不。
不能再忍了。
忍無可忍,就是無需再忍。哪怕就是死,也不過就是一腔熱血付海域,反正自己愛過了,痛過了,拼過了,轟轟烈烈地來到了這世間走了一遭,他也不虧了。
束星北豁出去了。他要光明正大地殺上特攻社,救回紅娘子,找回當初被堵截被暗殺的仇恨。誰敢阻攔他,他就要殺誰。哪怕殺到人頭滾滾,把特攻社殺個對穿,他也在所不惜。
即使,他要付出紅娘子和他自己的性命,他也毫不在乎。
再說了,誰生誰死,不到最後一刻,結局尚未可知呢。
想當初,他憑著一己之力沖進了聳立入天的高塔,去贖聶蘭的時候,他不也是一樣九死一生。怕?他怕過嗎?
束星北坐在快艇里,他身上的氣勢越來越高漲,周圍的罡氣打著旋兒,纏繞在他的身邊。
就在這一時刻,束星北的青木練氣法又突破了一個新的層次,進入了第四層中期巔峰。「突,突破了?這是真氣化罡,氣勁外放?」何晴畢竟出自于隱世大家族,她的目光有獨到之處,一下子就發現了束星北的異常。
何晴整個人都呆了。真氣外放啊,那是宗師的存在,他們何家都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就連他爺爺,都沒有觸模到這一層,只是隱隱知道有這一層次的武者存在。今天,居然有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人,他達到了宗師高度。
從這一點上看,束星北要只身殺上特攻社,就不是笑話了,而是切實可行的事兒。
他們何家居然因為歐陽正羽的一些話,做出了對付武道宗師的舉動。何晴後悔了,她真後悔了。
這樣的人,如果能到他們何家做客,他們何家整個家族都會覺得是倍有面子的事兒,結果呢,他們不但沒有結交這樣的強者,反而和他成了對頭。
何晴忽然哭了,一下子跪到束星北的跟前。
「束,束先生,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發誓,我一定會把紅娘子給您找回來,不受一點損傷地找回來。作為補償,我,我願意以我的身子回報您。我的身子是干淨的,從來都沒有經過男女之事。」
何晴越說越傷心,越說越委屈。
束星北不置可否。
「都是歐陽正羽那個老賊,他欺騙了我們何家,把你說成十惡不赦的小人,仗著有點兒武力,跑到特攻社來,強行抓走了一百多技術人員,他請求我們何家和他們歐陽家聯手,做局來設計您,我,我們何家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辭,我真錯了,我,」何晴滿臉淚痕地看著束星北。
「等我查清了原委,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死罪可免,」束星北淡漠地說道。
他的話,還有後半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憑束星北孤身一人,要登上特攻社的碼頭,還真有點兒麻煩。拿何晴當人質,是他的想法。現在人質有主動替他化解麻煩的想法,束星北自然歡迎。
清晨的特攻社碼頭,人潮洶涌。不盡的人潮朝著碼頭上走去,太多的人生活在內陸,可是要想發財,還是要到無窮無盡的海洋里去。那里有捕之不盡的海洋魚類,有可甘之如飴的海帶海草,有可供人一夜暴富的海洋礦物,還有蔚藍的海域上,放飛夢想追逐未來的機遇。
「讓一讓,都讓一讓,」嘹亮的喇叭聲由碼頭下方響起,一艘快艇正在減速,緩緩地靠岸了。快艇上,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一襲青衫,一塵不染,眉目清秀,肩頭還停歇著一只數米來長的翼類動物。女的穿著一件白西裝,下面著一條碎花的棉裙,眉眼如畫。要不是她身上還有一絲明顯的鹽漬,讓她減了幾分,便活月兌月兌是一對神仙眷屬。
年輕的男子將快艇系在了碼頭之上,秀美的女子則站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這時碼頭上的兵丁們都看清了,這女子手里還提著一把長長的狙擊槍。
「你們是什麼人?從哪里來?要去哪里?」巡邏兵頭目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秀美的女子面若冷霜,她從白色西裝里掏出了一個紅色證件,向巡邏兵頭目揚了揚。
巡邏兵頭目雙手捧過,小心地翻看了一下,跟著就是一個敬禮,「請。要不要給您二位派輛車?」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問道︰「卡車麼?」
巡邏兵頭目吃了一個癟,神情訕訕,跟著又轉向碼頭前排隊出海的人流,「你們都把隊伍給我排好嘍。沖撞了貴人,小心我喂你們吃槍子兒。」跟著又恭恭敬敬地將證件雙手奉還給了那個女子。
排隊的人流瞬間安靜了下來。巡邏兵們也握緊了手中的霰彈槍,唯恐在女子面前出了洋相。
「我們走吧,」女子將證件收進了口袋,向青衫男子說道。
青衫男子神情冷漠,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徑直向碼頭外走去。
這一幕落到太多的人眼里,一個個都在心里為那個漂亮女子叫屈。
這是什麼男人啊,怎麼沒有一點兒風度啊。這麼漂亮的女子,你不鞍前馬後的侍候著,還給她冷臉看?
這兩人,不用說,一個是束星北,另一個則是何晴了。
出了碼頭,束星北便問道︰「和你家人聯系了嗎?人什麼時候送來?」
「聯系了,他們馬上就把紅娘子送來,對不起,」何晴的聲音很是低沉。
她絕對相信惹惱了束星北,自己就沒有小命了。
雖然她聯系了家里,老爺子也親自答應了會把紅娘子送到碼頭來,不過人一時不到,她心里就一直在打鼓。
「那就在這里等吧,」束星北沒再往前走了。這一趟出來過于匆忙,他也沒有攜帶武器,包括那把黑刀,都丟在了草葉島上。
正說話間,迎面駛來了兩輛黑色的轎車。很快,車就停在了束星北和何晴的面前。
第一輛車門打開,走出了一個干練的黑衣漢子,他下車之後,手腳麻利地打開了後排車門,將車搭在車棚上,等著里面的人走出來。
一只擦得 亮的黑色皮鞋落到了地上,白襪子,縴塵不染。黑褲筒,熨燙得褲縫筆直。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年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滿頭白發,臉上卻不見一絲皺紋。看眉眼,和何晴依稀有幾分相似。
「爺爺,」何晴就要沖過去,束星北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你?」何晴好不委屈。你不讓我過去也就得了,能不能不要這麼粗魯好嗎?
「放肆!」那黑衣人勃然大怒。另一輛車門也打開了,跟著走出兩個黑衣漢子,手中持槍,對準著束星北。每個人都是雙目犀利,做好了束星北再有異動,他們馬上就要亂槍將他打死的準備。
「把槍收起來!」穿著一襲綢布長衫的老人朝著手下人喝道,跟著向束星北和氣地一笑,「這位就是束先生吧?手下人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束星北的右手依然捏在何晴的脖子上,嘴里不咸不淡地說道︰「沒用的話就別說了。我的人呢?」
「帶來了,當然帶來了,」老人滿面笑容,跟著他拍了拍手,後面兩個黑衣人將槍插進腰帶,從後面的那輛車里帶出了一個人,正是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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