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戰?誰來指揮他們戰?
是降?甲板上如此眾多的海獸,他們丟了槍,就意味著送命。
無法選擇的事兒擺在了眾人面前,有人恨不得馬上大哭,控訴蒼天給他們出了一道如此艱難的選擇題。
「頭頭們呢?平時你們都高高在上,現在人呢?你們給個準話吧?」有兵丁怒吼著,質問著,他的臉上,掛滿了淚痕。
和他相知相交的三個好友,如今都成了甲板上的尸體。不,一個剩下了半個頭,一個只有臉的前半部分,還有一個,直接被海獸咬得只剩上半身。
所有的兵丁們都沖出來了。不沖出來也沒有用,躲在艙房里,不是被憤怒的同伴殺死,就是被對著艙房撞擊的海獸給咬死。
「頭頭們,你們快想一個主意吧,」幾百名兵丁齊聲吶喊。誰也不願意如此憋屈地死去。
「中隊長,都站出來,大家在一起拿主意。我是一中隊隊長王宏偉,」終于有人站出來了。
「我是七中隊隊長魯大志,」又一個中隊長走了出來。
眾人一邊射殺著海獸,一邊等著更多的中隊長站出來。等了許久,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我們的中隊長死了,被弩箭射死的,」一個兵丁弱弱地說道。
「你是第幾中隊的?」王宏偉問道。
「第四中隊,」那個兵丁低頭答道。
「那還有第五中隊呢,我們這一趟,共有四個中隊出來,」王宏偉是個知情的,他催促著。
「我們中隊長也死了,死在艙房里,」又一個兵丁答道。
魯大志和王宏偉對視了一眼,魯大志說道︰「那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的意見,是降。」
「降?你們要降誰?」一道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誰?」魯大志吃了一驚,他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看了過去。只一眼,魯大志只覺得內心冰涼。
「大人,」他囁嚅著說道。
魯大志的聲音不高,王宏偉沒有听到,他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直接回敬道︰「降誰?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多問嗎?你打得過人家嗎?不投降束星北,我們還有活路嗎?」
王宏偉完全把說話人當成了一個普通兵丁來對待了,魯大志不停地向他使眼色,王宏偉也沒有在意。
「你老是眨眼楮干什麼?快用喇叭回話啊,再不降,我們都要死,」王宏偉催著魯大志。
魯大志嘆息了一聲。
那一道冷漠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你以為你們投降了,就不用死了?」
王宏偉感覺有異,他反應再遲鈍也覺得不對了。
一看,王宏偉額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我,大,大,大人。」
王宏偉腸子都悔青了。來人居然是消失了好大一會兒的鬼奴阿九。
這下子完蛋了。真完蛋了。
「你居然不戰便想著降,真有你的,」鬼奴阿七手里的短刀飛出,速度遠超王宏偉的想像,一刀,就扎中了王宏偉的月復部。
「大,人,我,」王宏偉話還沒有說完,就閉了氣。
鬼奴阿七殺了王宏偉,目光森然地看著魯大志,「還不快過去,把主人扶過來?」
魯大偉看著甲板上四下竄來竄去的海獸,頭皮一陣陣發麻。現在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就是他們立足的這個角落了。
太多的兵丁守在這里,槍支掃射之下,海獸也不敢貿然往這邊撲。可是要去扶御方敏,那就要沖到海獸群里去了。
沖上甲板上的海獸密密麻麻,都看不到御方敏的身影了。也許御方敏已經被海獸給吃了個囫圇干淨,又有誰知道呢。
魯大偉哭喪著臉,「大人,屬下願意立功贖罪,和束星北死戰到底。」
只要不沖到海獸群里去,就不會死。起碼不會馬上死。
「不用了。你的任務就是把大人從前面扶過來,」鬼奴阿九也是郁悶得緊。他奉御方敏之命,進了艙房聯系白虎堂那邊。白虎堂還要確認一下情況,一問一答,等他忙完了,再出來,御方敏不見了蹤影不說,兵丁們都吵嚷著要投降了。
投降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自己的主子極有可能葬身獸月復,這事兒可真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啊。
魯大偉不得不向兵丁們狂吼起來,「兄弟們,掩護我。」
此時他不得不沖出去了。
槍支再一次密集地響了。兵丁們也是一個個嚇得要死,生怕鬼奴阿九一個不滿意,把他們也給殺了。
在槍支的掩護下,魯大偉沖到了獸群之中,還不等他有所動作,一頭海獅張開爪子,朝著魯大偉就是一拍。
魯大偉嚇得連連後退。他身後又是一頭海豬沖了過來,魯大偉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大叫一聲媽呀,又向側邊跑去。
海獸扎堆,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凶猛的海獸完全把魯大偉當成送上門來的美味,一頭一頭的海獸朝著他猛撲過來,魯大偉一個不小心,被海馬踏倒在地,數十只猛獸撲了過來,生生地將他撕成了好幾段,腸子拖了一地,一頭海狗直接叼了就走,一邊往下咽著,腸子拖在甲板上,畫出了長長的血痕。
「裝炮,發射,」鬼奴阿九把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他也能想到御方敏的下場了。
此時,只有把束星北所在的戰艦擊沉,好歹能為主人討點兒利息回來,等回到白虎堂,他也好有所交待。
「回稟大人,那撥人不知道為什麼,都嚇傻了,」一個兵丁諂媚地向鬼奴阿九笑道。
「那你們過去裝炮,不把對方戰艦擊沉,你們也不用活在世上了,」鬼奴阿九勃然大怒。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真是一點霧水。御方敏稀里糊涂的被獸群圍攻,這事兒已超出了鬼奴阿九的想像。
在他看來,御方敏的功夫遠遠超過了自己。
海獸的確可怕,可憑著鬼奴阿九的實力,要想在海獸的圍攻之下活下來,也不是難事兒,更別說身為先天高手的御方敏了。
一支小隊跑到炮台那邊裝彈,鬼奴阿九又點了幾個兵丁,讓他們把剛才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地告訴自己。
白鑫喊話幾次之後,轉向束星北匯報道︰「總教官,他們那邊好像發生了騷亂。現在又安定下來了。」「哼哼,御方家族的奴才出來主持大局了。傳令,繼續加快速度,以免被炮彈擊中,」束星北的視力遠超白鑫,白鑫能看到的情況,他當然看得更為清楚。
就連對面戰艦上又在往炮膛裝彈,他也了如指掌。無奈此時的束星北,無法再調用他的精神力,自然也就改變不了目前的處境。
為今之計,只有撒開腳丫子跑了。
「什麼?」白鑫大驚失色,趕緊親自跑去駕駛艙傳令了。
白鑫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就連船上的兵丁,也一個個面如土色。一旦戰艦炮彈被火炮擊中,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的結局。
戰艦跑得再快,能在炮彈打過來之前,跑到射程之外嗎?
不可能。時間太短了,而對方的戰艦哪怕再亂,直到此時,也不見有減速的跡象。
束星北也是面色凝重。
他又向兵丁們伸手要過一把弩箭,再次向鬼奴阿九射去。
還不等弩箭射到,對面戰艦上的兵丁就傳出聲聲驚呼。
鬼奴阿九也不是吃素的,他提著短刀,一次又一次地撥飛了束星北的弩箭。每撥一次,他的手腕都被震得發麻,時間一久,虎口都快裂開了。
「炮彈到現在還沒有裝好?你們是不是想死了啊?」鬼奴阿九破口大罵。這個束星北,怎麼會有如此巨大的力氣。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裝彈的兵丁也是一個個急得滿頭大汗。他們不是被安排裝彈的兵丁,對整個系統操作不熟悉,好在一番模索,加上之前的兵丁點撥了一番,他們終于成功地將炮彈塞進了炮膛,跟著就是點火發射。
嗖的一聲,炮彈閃著炙熱的白光,筆直地射向了束星北他們所在的戰艦。
「不好,全部趴下,」白鑫大吼一聲,他迅速地趴伏在了地上,渾身冰涼。
甲板上的兵丁們早就知道不妙了,听到白鑫這一聲喊,一個個都趴伏到了甲板之上。
炮彈轟在了戰艦的旗桿上,轟隆一聲,碗口粗細的旗桿應聲而斷,無數道光芒在整個甲板上散開,甲板上瞬間成了人間地獄。數百名伏在甲板上的兵丁被燒了個精光,直接化為灰燼。海風徐來,將灰一吹,甲板上干干淨淨,誰也想不到剛剛這里,還站著幾百人。
「總教官,」炮火之後,白鑫緩緩地爬站了起來,他看著甲板,哪里還能看到束星北的影子。
此時,誰也說不清白鑫的心情。
束星北死了,他白鑫是解月兌了,還是又落入另一個窠臼之中了,白鑫自己也說不好。
就算對面不再發射火炮過來,他白鑫是繼續朝著千葉大陸進發,還是就此在茫茫海域上飄泊?
回千葉大陸,他就是階下囚。御方家族會有好果子給他吃嗎?不回千葉大陸,他白鑫在大海上,又能堅持多少天呢?
一時間,白鑫忽然發現天大地大海大,沒有哪一個地方可供自己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