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蘇悅靈那個孝順的說法，直接逗笑了元隨風。
他連忙背過身，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元隨君情緒沒他那麼外露，但嘴角也勾了起來。
蘇悅薇卻無心欣賞蘇悅靈的幽默，滿腦子都是蘇悅靈剛才說的話。她爹被打斷腿了？甚至還被打成了太監？
不，怎麼可能呢？那吳少爺有求于他們家，這段時間給他們家送禮物送銀子，哪里可能下這樣的狠手。
她搖搖頭，一臉失望，「你別挑撥離間了，我不會相信的。吳少爺不是那種人。悅靈，你已經大了，怎麼老喜歡做這種事。」
元隨風不爽開口，「城里親眼目睹大伯被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街坊鄰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不信的話，就去問他們，不然你去問大伯和伯母，看看他們怎麼說。」
「你這人可真好笑，寧可相信一個認識不到幾天的外人，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堂妹，不願意相信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街坊鄰居。」
蘇悅靈補刀，「畢竟他們兩一見如故，雖然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但感情勝過別人十幾年的相處。」
她這話實在陰陽怪氣，又相當誅心，就差沒直接說蘇悅薇和吳修明有一腿了。
蘇悅薇連忙說道︰「這事我一定會問清楚的。」
她心中一片慌亂，他們大房還指望著跟吳家合作，好飛黃騰達，要是真的撕破臉，蘇家和張家加起來都不夠給吳家塞牙縫，對方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他們。
蘇悅薇不願意相信這事，偏偏元隨風言之鑿鑿，甚至讓她回頭問爹娘。他應該不會撒這種很容易被拆穿的謊言，他畢竟不是蘇悅靈。
一想到這大概率是真的，蘇悅薇臉色蒼白，手腳都是涼的，力氣一點一點地從體內被剝奪。
好些鄰居在元隨風敲門的時候就跑出來看熱鬧了，結果就听到了第一手的大瓜。
最熱衷看蘇悅薇笑話的王陸氏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聲音滿是雀躍，「隨風啊，那蘇大山真的成太監了？」
元隨風點點頭，「我還特地請了三個大夫過來，每個大夫都這樣說。說不切了的話，很可能會感染引起高燒，為了大山伯伯的安全，只能切掉了。」
這年頭高燒就很可能要了人的命。
王陸氏聲音都拔高了，「那他就不是男人了！我還以為太監只有宮里才能看到呢，沒想到這回托蘇大山的福，可算是能開了一回眼界。」
有空她就帶著兒子進城去看蘇大山的笑話。肯定是因為蘇悅薇平時不積德，結果報應到他爹身上了。
她斜了蘇悅薇一眼，「呵，這就是你口中的好人。可真是好人啊，讓你爹成太監的大好人。」
換做是平時，打斷腿可以說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架不住蘇大山變成太監這事太過轟動，一對比，只是打斷腿也就成了不足掛耳的小事了。
看王陸氏那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只怕要在一天以內把這事傳得十里八鄉都知道。
一想到附近所有人都知道她爹成太監的事情，蘇悅薇嘴里發苦，眼前發黑。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好不容易日子要好過了，怎麼就出了這樣的禍事？
「不，你們騙人！這不可能是真的！」
張杏花沖了出來，梗著脖子說道︰「吳公子才不是那種人，他風度翩翩，溫和有禮，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蘇悅靈看了看張杏花激動的樣子，這張杏花不會是愛上吳修明了吧？她眼光也太差了吧？那麼油膩的一張臉都能看上。
張杏花直勾勾看著元隨風，「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元隨風原本沒打算說，但張杏花都問了，再看其他人都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考慮到他們進城後一打听也就知道這事，元隨風便不再隱瞞。
「我听到的有兩種說法。」
「一個是吳修明和大伯兩人勾搭成奸，光天化日之下做不軌之事，甚至還搞得吳修明都骨折了，被人撞見了，傳得滿城風雨，吳少爺惱羞成怒，就派下人去毆打大伯。」
臥槽！居然如此勁爆的嗎？
村民們都激動了！這可是兩個男人！而且還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們恨不得元隨風多說點細節。
蘇悅薇都快不能呼吸了，她不斷地搖著頭，嘴里喃喃道︰「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眼淚不斷地流了下來，她越發恨那些街坊鄰居，為什麼要造這樣的謠言侮辱她爹呢？
「還有一個說法是，大伯偷喝了酒，所以強壓了吳修明，導致他一身傷。吳修明氣不過，為了報仇雪恨，就讓家丁廢了他的命根子。」
兩種說法都在城里很有市場。反正無論哪一種，都已經默認吳修明和蘇大山有一腿了。
張成望臉緊繃著，神色凝重。他覺得這兩種說法肯定都和真相有出入。但無論真相是什麼，他那岳父這回被吳修明徹底廢了，兩家別說合作了，只怕都成仇人了。
他作為蘇大山的女婿，若是和吳家交好，只怕要被戳脊梁骨。眼睜睜看著大好的形勢一去不復返，張成望心中不是不惱火不失望。
張杏花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她第一次見到吳修明的樣子，那時候的他手執折扇，風流倜儻，完全是她想象中未來夫君的樣子。
旋即腦海中冒出了蘇大山那張又老又丑的臉。
吳公子居然被這樣的人給玷污了……那樣風光霽月的一個人被拖入泥濘，甚至淪為許多人的談資，他得多絕望啊。
自覺接受了第二種說法的張杏花胃一陣翻天覆地的惡心，忍不住吐了出來。
她一邊可憐吳公子，一邊擔心吳公子會因為她是蘇悅薇的小姑子而對她恨屋及烏，想到這里，張杏花忍不住啐了蘇悅薇一口。
「不要臉！你爹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可憐的吳公子，一輩子都要毀了。」
「你爹成太監，都是咎由自取！」只是廢了他命根子打斷他的腿都算便宜他了。張杏花多想飛奔到吳公子身邊，告訴她，她不會嫌棄他的。
那吐出的口水，不偏不倚，就掛在蘇悅薇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