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杏花轉過頭,看到從房間里走出來的蘇悅靈。她身上穿的是張杏花沒見過的布料,只覺得那裙子看起來十分輕盈,色澤更是艷麗到了極點,有紅、橙、黃三色,交織在一起,宛若雲霞。
她發髻上插的簪子一看就很昂貴,那芍藥栩栩如生。
她盈盈走來,就像是將雲霞批在身上。
每次看到蘇悅靈,總會讓人覺得她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此張杏花一直十分厭惡蘇悅靈,只是不敢得罪她。畢竟蘇悅靈脾氣大,性格驕縱,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讓著她。
她擠出笑容,解釋道︰「寶姝是我的好姐妹,我怎麼會跟自己的姐妹搶親事呢。再說了,吳家看中的也是寶姝,不是我。」
蘇悅靈說道︰「吳家的二少爺肯定年紀比吳修明還大,吳家這身份,他那年紀卻沒定親事,肯定有毛病。」
畢竟這時代,有錢有勢的人大部分都早早將親事給定下來,蹉跎到現在,要麼是親事不順有波折,要麼就是有問題。
張杏花知道不說出實情肯定過不了這一關,她說道︰「這吳家二少前頭的妻子命不好,難產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女兒。」
蘇悅靈就知道是這樣,她只想呵呵了。
「讓寶姝當人後娘,還說是為她好,你可真有臉說這話。」
張杏花皺眉,「元家嫂子,你可別擋了寶姝的幸福。如果不是對方有女兒有前妻,這門好親事哪里輪得到寶姝。能遇到這麼好的親事,你們就該燒高香了。寶姝日後哪里找得到比這更好的親事。」
「再說了,寶姝的婚事,你說了不算,得看寶姝他兩個哥哥。」
換做是他們家,一個嫂子敢對小姑子的婚事指手畫腳,怕不是要給她幾巴掌。元家也太縱蘇悅靈了。
元寶姝語氣堅定,「我不會答應的,我也不會給人當續弦,而且我還小呢。」
兩個哥哥都說要再等幾年再給她相看親事。
寶姝知道大哥明年要下場,而且中舉的希望很大。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她完全不想跟吳家扯上關系。看吳修明就知道吳家的家風不行,做事不擇手段,這回看中她,十有八九和蘇大山那事有關。
大哥若是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那就代表著和吳家握手言和,那嫂子受過的委屈難道就一筆勾銷嗎?那怎麼行!大哥最近這段時間這麼忙碌,不就是為了給嫂子出口惡氣嗎?
也就張杏花覺得她什麼都不懂,將她當傻子糊弄。
蘇悅靈哼了哼,「我才是一家之主,這個家我說了算。對吧,隨君。」
她對從書房中走出來的元隨君說道。
張杏花眼楮睜大,蘇悅靈她居然說她是一家之主,她一個女人還想翻天?
「悅靈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你讓吳家死了這條心吧。」元隨君的聲音微冷,望著張杏花的眼神沒有半點溫度。
張杏花抿了抿唇,心中十分不愉。她才剛在哥哥面前打了包票的,就這樣回去的話多丟臉啊。
她仍然不死心,「你們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蘇悅靈覺得對張杏花這種人,就不能給她好臉色。
「隨風,打一盆水,給我潑她身上。有的人不想要臉,那就不需要給她留臉了。」
元隨風也煩死張杏花這種他們元家高攀吳家的嘴臉,听到蘇悅靈的吩咐,馬上從井里打一桶水。
張杏花臉色大變,眼看著他們動真格,她急忙往門的方向跑了出去。
元家這些不識好人心的混蛋!
等跑了出去,她還听到蘇悅靈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
「把她走過的地方都用水沖一沖,免得晦氣。」
「以後別再讓她進門,看到她我每回都得洗眼楮。」
張杏花氣了個倒仰。
居然嫌她晦氣!還有她又不是什麼髒東西,怎麼還得洗眼楮?
蘇悅靈不就是因為運氣好不知道從哪里搞到了白砂糖方子嗎?有什麼好神氣的。
她跺了跺腳,狠狠地剜了元家一眼,但還是不敢進里頭。
她越想越不甘心,便想著跟村里其他人好好吐槽一下元家的狂妄自大。
只是她低估了元家如今在村里的聲望,才剛起了個頭,就被人給啐了一臉。
「元家沒將你打出去已經夠好脾氣了。你安的是什麼心啊,非要送人寶姝去當後娘。後娘是好當的嗎?當元家和你們家一樣,上下都生一雙勢利眼嗎?」
「這親事這麼好,你怎麼不自己上?哦,也對,你沒才沒貌沒品德,還不知廉恥,人吳家可看不上你。」
「自家的事情都沒處理好,還想伸手管到別人家,把你給能耐的。我可不敢讓我家翠花跟你玩,免得移了性情,整天只知道思春。」
張杏花被狠狠排揎了一頓,被貶得比地上的泥還不如,她氣得臉漲得通紅,只是她口才不行,在這方面還真說不過這些村婦。
最後張杏花,硬生生將自己給氣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返回家里跟哥哥告狀,想要張成望給她出頭。
張成望原本就頭疼張家的名聲大不如以前,又見張杏花把事情搞砸,他煩不勝煩,冷冷說道︰「你若是那麼閑的話,就把家里地板拖一拖,桌子擦一擦,別整天在外面招惹是非。」
張杏花敢在蘇悅薇面前撒潑,卻不敢在張成望面前放肆,只能委委屈屈地應了下來。
蘇悅薇見她吃癟,心中別提多暢快了。她溫溫柔柔說道︰「成望,杏花也到了相看的年紀了。我想著也該教她一些基本的針線活,至少荷包絡子總得會做幾樣。」
張杏花最厭惡做荷包,以前做的時候沒少把自己的手扎出血來。她眼楮瞪得大大的,「我不做,我為什麼要做?我以後是要當少女乃女乃的。」
少女乃女乃哪里需要做針線活了?不是說有錢人家里都有好幾個繡娘嗎?
張成望也想讓張杏花學做這些,他點點頭,說道︰「那你以後每天抽時間教導她好了。」
蘇悅薇說道︰「我以前學做這些,最開始都是練三個時辰起,杏花坐不住,就先每天練兩個時辰如何?」
「行,這方面你來管。」
張成望也知道蘇悅薇雖然人品不行,但針線活和家務一把抓。杏花若是能習得她兩成的本事,以後相看親事也容易多了。再說了,每個女孩子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怎麼別人可以,杏花就不行?她就是偷懶怕吃苦。
雖然張杏花強烈抗議,但反抗無效,只能開始了每天被針扎的悲慘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