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下朝後,元隨君照例侍立在天子容季身邊。容季在批閱奏折的時候,需要他隨時幫忙查找資料。
因為近日公文多的緣故,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一些不重要的公文容季甚至還會讓元隨君幫忙批閱。
皇後這肚子,差不多兩個月後就會生下孩子,容季便想著別把公文堆積,能盡快處理的就處理。
皇後懷孕一事,除了太後和長公主,容季也只能跟元隨君說了。
「少清啊,等太子生下來後,你要不當太子太傅好了。」
元隨君淡定回道︰「陛下,臣資歷太淺,難以服眾。」
皇帝應該沒忘記,他今年才考上的狀元。
容季嘆了口氣,說道︰「其他人我不放心。其他學士學識是夠的,但性子不免有些迂腐。」
「有陛下在旁邊指導,小太子定能夠習得陛下的幾分能耐。」
也對!
容季在這麼一想,心情就好受多了。而且這太子,是上天送的,肯定格外聰明伶俐,一點就通。他也的確不能腦子一熱就讓隨君當太子太傅,那反而會將他架在火架上。
嗯,再等幾年好了。
反正他兒子也不可能一出生就給他開蒙。
因為身邊多了一個能夠信任的能讓他放松的晚輩,即使是批改公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枯燥。
等批改到一半,他忽的想起一事,冷笑道︰「這段時日,若是有人跟你和悅靈送禮,你同我說一聲,禮物自己收下便是。」他正好看看,是哪些人對他的後宮這麼感興趣。容季猜測著,自己那位好弟弟容玨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這段時間,他看起來蟄伏著,但各種小動作卻不斷,大部分都針對肅義伯。容季趁機砍掉了容玨的左臂右膀。
也不知道容玨這回會送哪些人進宮呢?
大夏王朝對于選秀並沒有強制,只要是六品以上的十四歲到十八歲之間的都可以參加選秀。若是不想參加,不申請即可。在大選之前,還有選拔宮女的小選。只是今年容季才以為皇後祈福為理由釋放出一批宮女,這時候他還真懶得收那些不知道是誰的眼線進來。
元隨君說道︰「早知道臣便該提前和悅靈說這事。她前兩天才剛拒了一些帖子。」
容季想起也有人影影綽綽地在他耳邊提說蘇悅靈脾氣不太好,有些瞧不起人。
他莞爾一笑,「悅靈把錢財白白往外推,惹得一些沒地送錢的人生了一肚子怨氣。」
「那他們就受著吧。」元隨君自己都舍不得讓蘇悅靈憋屈。
「倒也有人送了禮物過來,但她看不上,還了回去。」
容季內心感慨︰也就是蘇悅靈心思純粹,沒想著結黨營私的事情。換做是其他人,肯定做得八面玲瓏,即使拒絕了人,還能讓人當她是好人。不過蘇悅靈這性子,也更讓他安心。
容季祝福耿海去拿庫房中的一對瓖嵌著珍珠石和紅寶石的玉如意,給蘇悅靈送了過去。他輕輕一笑,「這樣總可以彌補她的一點損失了吧。」
他還琢磨著,等皇後快生的時候,要不要干脆讓蘇悅靈在宮里住兩天。從皇後那夢可以看出,蘇悅靈身附功德,是有福之人。尤其那孩子能夠降生,也都是托了她的福。只是那樣的話,就得找個合理的借口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容季身邊就沒元隨君的活了,他便返回翰林院中,繼續弄他的索引。
前兩天他便將這方案寫成了折子,在送到皇帝手中之前,先讓掌院學士看過,掌院學士同樣覺得這方法若是能推行開來,將減輕大家未來尋找書籍的工作量。
在皇帝那邊通過後,這工作便成了整個翰林院的工作了。這事做得好了,他們這屆翰林院都可能在歷史上留名,因此大家都十分上心。
當然了,元隨君的功勞誰也搶不走,這活工作量很大,他也沒想過要一個人獨佔。
他強調過,這靈感來源于妻子整理書房的方法,于是蘇悅靈鐘靈毓秀的形象越發深入人心。
等時間到了後,大家收拾好桌上的書本和公文,起身準備回去。
元隨君整理了一下放在眼角的荷包,心中感慨自己的同僚今天的眼神不太好。平時他換個玉佩,他們很快就能察覺到,今日都換了荷包了,卻無人注意到。
曾經的榜眼龐文山,他娘和蘇悅靈處得不壞,兩家來往多了,他和元隨君之間的相處顯然要更隨意一些。至少龐文山就覺得,元隨君的眼光比他好得多。當時還在微末之際,就能一眼相中衛國縣主(他不知道蘇悅靈和元隨君最初的婚約其實是蘇父挾恩強訂的)。而他呢,差點被夏之遙那看起來端莊得體的大家風範給哄了過去,甚至還有過讓爹娘上門求親的念頭。
如今,他就很慶幸了。
他同元隨君說道︰「今日我們要去的那茶室,他們的茶點也都是茶制的,尤其是龍井酥,可以說是一絕了。」
「听說龍井酥還是背後東家的大小姐研制出來的。」
「穆風居背後的東家是哪位?」在京城中,能夠做大的大店,背後都站著人。
龐文山說道︰「我听說是甄王爺。」
甄王爺,也是大夏的一個異姓王。
龐文山口中的大小姐,應該就是甄王府的郡主了,這位郡主在三年前就嫁人了,嫁的還是她外祖家的表弟。
穆風居距離翰林院並不遠,他們出了翰林院後坐上馬車,很快就到了。穆風居作為京城最好的茶室,如果不是有掌院學士的面子,他們也沒法提前一天就訂好了雅間。
穆風居茶著實不壞,但還是比不過元隨君在家喝的那些。倒是他們家的龍井酥和碧螺春綠豆糕的確沒辜負龐文山的滿口贊美。
元隨君覺得這東西蘇悅靈應該也會喜歡吃,于是吩咐店小二,「兩刻鐘後,再做一份龍井酥和碧螺春綠豆糕,放進食盒里,我要帶回去。」
像這種打包帶走的話,因為有食盒的緣故,要更貴一點。
他又對其他人說道︰「今日我請了,下回再輪到你們。」
龐文山馬上接過,「下回的話,那就輪到我了。」
謝致遠臉上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這是為你妻子帶的吧?」
元隨君微微頷首,「內子應該會喜歡吃這個。」
謝致遠有些感慨,像元隨君這般夫妻情深的,著實少見。京城里大多數官員的婚姻都是兩個家族的聯合,比如他和妻子就是這樣。兩人性格不算投契,也就是做到相敬如賓罷了。
幾壺茶後,這聚會也到了尾聲。
元隨君打開荷包,將銀票取了出來。
而他掛了一天的荷包,終于如他所願的被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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