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王爺看著在自己面前哭得楚楚可憐的甄王妃,煩躁的情緒不自覺涌現了出來。甄王妃雖然已經三十歲出頭,但那張臉看起來還是像二八少女一般。甄王爺和她感情一直不錯,雖然府里也有美貌的側妃,但心中還是更偏愛年輕時曾經舍生忘死救自己的王妃。
他們兩本來還會有更多孩子的,如果不是幫她擋了那一箭的話……
想到了王妃因為那一箭不曾再有過身子,甄王爺只能壓下心底的火氣。
對于自己的小舅子席穆白,稱得上文武雙全的甄王爺心中是一百個看不上,也覺得王妃和岳家對他寵愛太過,遲早會惹出禍事。沒想到這回連席老夫人都牽扯進去……早在昨天,他便收到了京城中的來信,也提到了這事。
席家所犯下的罪,可不是妻子嘴里輕描淡寫的一時糊涂能解釋。
他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你可知道,祖母她威脅宮中白才人為她辦事,收買宮中嬤嬤。穆白更是犯了穢亂宮廷之罪……聖人這回是看在祖父的份上,這才對他們網開一面。」
「這些都罪證確鑿,聖人可沒冤枉他們。」
換做是別人,席穆白這條命都未必能保住。
甄王妃愣了一下,這些是信上沒提到的。
「可、可穆白他已經被打五十軍棍了啊。」
「祖母那麼大的年紀,如今連誥命都沒了,她以後還怎麼在人前走動?」
她娘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府里的側妃妾室要是知道了,私底下還不知道要怎麼嘲笑她,她這個王妃的臉面何在?想到要被那些賤人看笑話,甄王妃這心就跟泡了黃連水一樣。
「王爺,穆白和祖母真的知道錯了,您到時候為祖母求情好不好?不然我怕祖母會想不開。」
她哭得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流,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甄王爺被她哭得有些心煩意亂,「你不是想讓平兒過繼到長公主膝下嗎?我若是去向陛下求情,陛下想起你娘家的事情,只怕平兒就沒機會了。我收到風聲,陛下已經讓人做郡王的朝服。」
「只怕過繼一事,就在今年。」他繼續補充道︰「祖母算計的不是別人,而是元府小姐,元侍講和他妻子都深得聖寵。」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席老夫人還挺會挑人的。
甄王妃呆了一下,頓時陷入了煎熬之中。心愛的小兒子前程和自己的娘家……
她無論做哪個選擇都很痛苦。
甄王妃會想要讓兒子過繼,除了為了將來的爵位,還因為長公主的身體一直病懨懨的,保不齊什麼時候人就沒了。兒子過繼過去的話,等長公主去世了以後,還是可以重新回到他們身邊。
她咬了咬下唇,最後還是先選擇了小兒子。
那可是郡王!
等過繼一事塵埃落定後,讓平兒好好孝順長公主和太後娘娘。她就不信她們兩個會放著平兒不疼愛,反而偏心衛國郡主。到那時候,再向娘家人求情好了。
這份屈辱,她就暫且記下了。
甄王爺說道︰「衛國郡主蘇悅靈生辰是在二月初二,咱們這回提前入京,到時候備上一份厚禮,也算是向元家賠罪。」
甄王爺在這方面還是很冷靜的,沒必要為了穆白而將元家得罪死。天子的確對他另眼相待,但他在封地那麼多年,這感情只怕比不過新寵元家。這幾個月以來,天子和太後對于元家人的優待一點一點傳入他耳中,讓他心中都不由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不好意思在妻子面前承認的是,他在聖人面前,只怕還沒元隨君和蘇悅靈有臉面。若是求情了,只怕是自取其辱。
元家將他們席家害成這樣,她卻還得上趕著去賠罪,把自己的臉送上去讓人抽。甄王妃氣得眼淚都不掉了,手緊緊攥著手絹,都快把手絹攪成菜干。
「妙兒,你一貫是最懂事的,別讓我失望。」甄王爺沉聲說道。
席妙心中不由一顫,冒起了一個個委屈的泡泡,卻還不得不說道︰「妾身知道了,妾身會好好挑選生辰禮的。」
甄王爺听到她這話,才松了口氣,「你眼光一直是最好的,這事交給你我放心。」
席妙垂下眼瞼,沒讓王爺看打到她眼底的憤怒和不甘。
她忽的想起了壓箱底的水光緞,心中有了主意。那綢緞如同波光粼粼,而且還輕如蟬翼,若裁剪成裙子穿上,如同天仙下凡。這水光緞是一個名叫妝娘的女子制作出來的,工藝只有她知道。待到她死後,這綢緞便絕版了。祖母也是因緣巧合之下才拿到這個。
而這水光緞被祖母用紅花和浸泡過,若是穿在身上,會讓人不孕。
這水光緞她原本想用在側妃身上,但因為側妃當初懷孕時大夫診斷出她肚子里是女孩的緣故,為了自己的賢惠名聲,加上水光緞著實珍貴,沒必要為了一個庶女浪費,席妙這才沒送給對方。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一個不孕的女人,就算擁有郡主的身份,遲早也要被夫家嫌棄。到時候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挑撥得元家後宅不寧,以泄心頭之恨。
她抬起頭,對甄王爺說道︰「衛國郡主還年輕,想來會喜歡鮮亮好看的綾羅綢緞,妾身想起有兩匹水光緞還在,到時候一並送給她當賠禮。」
她睫毛眨了眨,眼中還有氤氳的水霧,「只希望衛國郡主看在我們一片誠心上,別因此遷怒到咱們王府。」
甄王爺看著她明明很難過,卻還是努力為他謀劃的模樣,心中一軟,低聲說道︰「放心,遲早有一日,你受的委屈,本王都會為你重新討回來。」
他並不滿足于一個郡王的身份,而是想要成為世襲罔替的親王!只是要做到這點,十分艱難。
這些年來,甄王爺一直在尋找容易受孕的女子,如今終于被他給找到了一對容貌美麗的雙生姐妹花。他準備將她們兩當禮物送過去。
天子膝下荒涼,如今才一子一女,若是他送的人能夠很快誕下子嗣,甚至將來登基……那麼甄王府還能保好幾代的榮華富貴。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