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容季早從蘇悅靈那邊得知了這事的來龍去脈,他壓下了心中泛起了淡淡厭惡感,氣定神閑說道︰「朝顏公主出了什麼事?」
前些天他也要送太醫到驛館,這巴特爾口口聲聲說他們不缺大夫,將太醫退了回來。
巴特爾拿出了有史以來最精湛的演技,拳頭緊緊握著,一臉憤怒,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
「因為那甄郡王的緣故,我如花似玉的妹妹遭遇無妄之災,被下了毒,受了好幾天的苦。」
容季自然知道朝顏公主在這事上的確受了委屈,所以他一方面準備尊重她的想法,讓她能夠安然回到故土上,另一方面準備給這位公主諸多賞賜。至于賞賜的東西,到時候讓悅靈挑選即可。要說整個大夏,朝顏公主和悅靈最處得來,甚至連這些隱秘的事情都願意告訴悅靈。
他開口說道︰「公主的確受了大委屈,朕也讓太醫院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治好公主的身體。張太醫說公主的恢復情況相當不錯。」
巴特爾咬著牙齒,「誰說我妹妹身體好了!」
「你們到底給她吃的什麼藥,竟是把她好好的身體給毀了……」巴特爾用指甲用力掐進手掌心,用這份疼痛來讓自己強行流出眼淚,不然他是真哭不出來。
「我妹妹這幾天小月復一直疼得厲害,剛才我只好找巫醫給她看過身體,才知道她身體的毒雖然解了,但卻因為那毒的緣故,日後子嗣艱難。」
「你們不願意娶我妹妹,我也不強求,我們狄族不缺英雄好漢。大不了到時候我這個做兄長的,再好好為她擇選良婿。」
「可是現在,我妹妹的身體被毀了,以後還有誰願意娶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們大夏人把我妹妹給害慘了!早知如此,當初我說什麼都不能將朝顏帶過來,我對不起我父皇和母親,我這個做哥哥的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單看巴特爾這眼楮發紅的模樣,還怪讓人感動的。
但知道了真相,那就不僅不感動,還反胃了起來。朝顏垂下眸子,不看自己哥哥的表演,免得自己等下回因為太過惡心而吐出來。
容季也作出了凝重的表情,「你說的可是真的?」
巴特爾梗著脖子說道︰「我們狄族男人說話一言九鼎,從不騙人。」
此時此刻,狄族人可以說是風評被害了。
容季皺眉,「去請張太醫他們過來。」
巴特爾還真不虛,他此時也需要讓大夏的太醫來診出妹妹的身體狀況,這樣大夏皇帝就抵賴不了,除了讓朝顏入宮當嬪妃,沒有第二條路。尤其這回朝顏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若是進宮,至少也該給個妃位。
張太醫身後跟著好幾個醫術精湛精通藥理的同僚,他們收到消息時,臉色都很嚴肅。尤其是不知道內情的張太醫,這十一月都快流了一身冷汗。
明明他的解藥都是對癥下藥的,怎麼這朝顏公主就被絕了子嗣了?
書籍上不曾說過會有這樣的副作用啊。
這事弄不好,只怕他全家跟著他一起倒霉了。
只是等張太醫一把脈,人當即就呆了,神色懵逼。
巴塔爾只當這位太醫院院首是被嚇到,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庸醫還有什麼好說的。」
張太醫回過神來,認真說道︰「微臣觀公主的脈象很好,氣血充足,身體並沒有大礙。」
巴特爾呆了呆,怒道︰「胡說八道,你是害怕擔了責任,所以故意睜眼說瞎話吧?」
張太醫在親自把脈以後,可以說是信心十足,「不敢欺瞞王子,只是公主的確沒病啊。」
「王子若是信不過我的話,也可以讓宮外的大夫進來看診。」
其他太醫也紛紛為朝顏公主看診,所有人得出的結論都和張太醫一模一樣。這朝顏公主的身體好著呢,至少比京城里那些大家閨秀要好得多。這巴特爾作為她的親哥,怎麼反而看著像是盼著公主出事的樣子?
張太醫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氣,他好好的名聲都差點被敗壞了。他直言道︰「三王子,公主平安是好事,您不高興嗎?」
巴特爾王子哪里高興得起來。他環視這些神色平靜的太醫,依舊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這不可能啊。
朝顏怎麼可能會平安無事?他安排的人都說了,她每天都日日喝著藥呢,一滴都沒剩。
他看向容季,咬牙道︰「我想請巫醫和宮外的大夫進來。朝顏是我嫡親的妹妹,是我們狄族的掌上明珠,她的安危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容季淡淡道︰「朕允了。」
雖然那巫醫病得很厲害,自己都起不來。但因為巴塔爾信不過別人,還是讓下屬把他給扛進皇宮中,除此之外,他們還另外尋了皇城中幾個口碑不錯的大夫。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也就耽誤了,天子容季干脆先讓大家用一用午膳。
雖然御廚們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桌美味佳肴,但顯然巴特爾根本沒有心情享用美食。
等吃完了以後,巫醫和三個宮外的大夫也抵達了皇宮。
容季平靜的聲音听不出喜怒,「你們王子只信任你的醫術,你好好為公主看診,公主這身體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巫醫在來的路上,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打起精神來,現在他這身體情況,開藥方是不行,但診脈的話沒什麼問題。
只是一上手,原本還有些頭暈的他,馬上就被嚇清醒了。
這公主怎麼沒中毒?
巫醫呆住了,他開的藥方他最清楚,公主喝了那麼多天,毒素早就侵入五髒六腑。但看這脈象,簡直像是沒喝過那藥一樣。
張太醫心中分外不服氣,開口說道︰「所以你看出什麼了嗎?先前是你說的朝顏公主因為紅檀的余毒而子嗣艱難?」
巫醫冷汗直接就下來了,他嘴唇張了張,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朝顏公主身體沒有大礙,是我燒糊涂了,把錯了脈,讓王子誤會了。」
對巫醫寄以厚望的巴特爾,眼楮險些從眼眶中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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