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行吧。」張大寶上前抬手就要往小姑娘臉上模,忽然,他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下過雨,地面濕潤,泥窪還閃著水光,水分沒被太陽蒸發。
以前坐在地上哭嚎的姜老太太今天都知道站在哭,怕髒了衣服。
石子從他後腿彎彈開,嵌入泥窪。
「誰!誰打我!」
村民一陣哄笑。
他自己趴下去的,想怪誰?
張大寶起身,也不想在這里多停留,甩甩手心泥水就要去拽姜檀月。
「啪嗒」
「啊!」
張大寶在家里被當寶貝養大,游手好閑,皮肉比村里的姑娘都女敕,農活也沒干過,手背被石子這麼一打,紅印子便出來了。
沒等他回神,臉上一疼,又忍不住驚叫兩聲。
這下子,村民算是看清楚了。
石子是從背後飛來的。
「讓一讓,讓一讓,我回家。」
姜老太太心里急,村長回來後插手此事,今天的事情又要耽擱,張家那婆娘肯定又要把五十兩往回要,呸!到她手里的銀錢就是她的,誰都別想要走。
姜老太太甚至想好了這點錢怎麼花。
把三十兩收起來,剩下的拿出一點來割點肉,拿筍子炒一炒,咬一口雜糧饅頭就著吃,那叫一個香……
大孫子的束脩也有了……小兒子趕考的錢也有了……
姜老太太一個眼神,老二家的媳婦錢珍珠已經上前,伸手就要揪來人的臉,「小姑娘家家的這麼惡毒,你娘急著改嫁也不教你們姐妹兩人,不去老屋幫著割豬草喂雞,學那些個小孩子似的往山上跑,養的跟個小瘋子似的……」
鹿驚枝在深山鑽來鑽去,帶著補丁的粗布衣裳原本就髒,現在更是被霍霍的看不出顏色,染上了草汁泥巴不說,甚至還勾著幾根灌木上的荊棘果。
焦黃干枯的頭發比姜檀月還要亂。
單看形象,可不是妥妥的上山玩野了的小瘋子嘛。
鹿驚枝怎麼可能讓這只手踫到她的臉,當即一矮身,腳步輕挪,同一時間手里探路的棍子便劈在了錢珍珠的腦瓜子上。
疼的她嗷的一嗓子喊出聲。
這是從樹上拽下來的粗壯枝干,下半部分還帶著細小枝葉,從她腦瓜子上劃過去,攪亂了頭發,甚至還勾走了一縷。
村民愣住了,錢珍珠也愣住了,誰都沒想到看起來乖巧羞怯的女孩子會突然來這麼一出。
時間仿佛靜止了。
直到頭上黏稠的血液落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錢珍珠才反應過來,又是嗷的一嗓子,「我打死你個小賠錢貨!」伸出經常干農活帶著老繭的手就要往鹿驚枝臉上招呼。
這要是一巴掌打實了,可得疼上個四五天。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只比末日前兩天的喪尸快上一些——鹿驚枝故技重施,矮子腳尖旋轉消失在錢珍珠眼前,錢珍珠只感覺眼前一花,隨即,腰上一疼,她步上了張大寶的後塵,趴在了泥窪里。
從鹿驚枝進院到錢珍珠趴下,其實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鹿驚枝也不嫌棄錢珍珠髒得要死,施施然的走進半蹲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錢珍珠的罵罵咧咧瞬間卡在了嗓子眼里。
血跡糊在她眯縫著的小眼楮上,使得她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