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嬸子笑眯眯把人送走,「小苗這是哪里學的?怪有意思的。」
「或許是哪路神仙吧。」鹿驚枝聲音清淡縹緲。
頭頂一輪明月,腳下影子只有一點點,鹿驚枝就這樣甩著胳膊,不快不慢的離開了鄭家人的視線。
像個俠客。
徒留幾人面面相覷。
踏上另一條路的鹿驚枝正在嘀咕,「姐姐讓我說夢中有神仙……我忘了,但是最後這算不算圓回來了?」
算的吧。
沒關系的。
反正懷疑她的也打不過她。
而且,直覺讓她選擇了鄭家。
她相信自己-
鹿驚枝並沒有回家睡覺。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月色涼如水,蒼翠草木張牙舞爪,寂靜的山村陷入了沉睡。
路上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
鹿驚枝故意把腳步聲跺的重一些,踢踏踢踏的,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哼歌聲——這若是放在電影里,保準是能嚇死人的場景。
末日里,風餐露宿,半夜被突襲,什麼事情都有。
鹿驚枝挺喜歡這樣安安靜靜的夜晚。
沒有炮火聲,沒有哭泣聲。
沒有喪尸喑啞的低吼聲。
人類都在沉睡,等待破曉黎明,踏上新的征程。
忽然,她腳步聲重新轉為貓兒似的,輕飄飄的,幾個閃身,到了一戶人家房子下。
陰影掩映著她,鹿驚枝與黑暗融為一體。
什麼人,大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的?
村外走來一個人影,一瘸一拐的,隱約還有哽咽聲。
身形很熟悉啊!
鹿驚枝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張大寶。
巧了嘛這不是。
前段時間就想套他的麻袋,但是張家剛和她有了過節,不太好下手。
現在不同了。
和張家有過節的是姜家老屋的人了。
鹿驚枝蠢蠢欲動。
沒有麻袋?
不要緊。
世界上有什麼事情能難得到她鹿驚枝呢?!
張大寶去了一趟鎮上。
他欠了人銀子,去還銀子了。
順便又賭了兩局。
又因為沒了銀錢,被賭坊揍了一頓扔了出來。
沒趕上坐牛車,張大寶只能靠著自己雙腿走回家。
月上枝頭。
冷風嗖嗖。
枝椏在蒼白月色中揮舞著。
身上穿著的比大多村里人都要好的緞面衣服也被扯下去抵了錢,張大寶很恨咬牙,「看不起誰呢!你爺爺我有的是錢!!不就是輸了兩局,呸!看我下次……」
噗通。
人趴在了地上。
張大寶一陣罵罵咧咧。
他起身。
不過兩步,再次狗吃屎的姿勢趴下去。
嘴巴啃到了泥巴上。
「呸!!呸呸!」
旁邊人家的大黃狗被罵醒了,仰天長嘯兩聲,張大寶剛起來就被嚇得再次被絆倒。
他以為是自己太慌張了。
加上被打了以後腿疼、發軟、力不從心。
殊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影子遮擋的鞋面周圍,有女敕芽陡然長高,纏住了他的腳腕兒。
摔了三四次後,張大寶哪里還敢罵罵咧咧,哭嚎著「娘,爹,有鬼!!有鬼抓我……」一路往家爬。
起來後便再次摔倒。
原本就一瘸一拐的人,現在走路姿勢更加的搞笑。
如果是別人,怕是無法這麼精準的操控細軟如纏絲般的女敕草——既要瞅準時機把人攔住,又要不留痕跡,不讓人察覺,這可是技術活。
但如果是鹿驚枝,她只覺得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