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時走後,昂熱放下茶杯,輕輕按動了隱藏在抽屜里的機關按鈕。
在這一瞬間,座椅連同整個地板都微微一震,然後昂熱連同巨大的楠木辦公桌以及桌面上還冒著熱氣的紅茶,還有那精美的下午茶點心都陷入地下。
昂熱在一片漆黑之中一直向下。
這是一個通往地下冰窖的隱藏電梯,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又是一震, 電梯降落到地面。周圍亮起了燈光。
昂熱邁開穩健的步伐,穿過了許多比水族館里面的還要巨大的深藍色水箱,里面生活著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有鯊魚、海龜、海豚、甚至是鯨魚等等。
一群龐然大物從身邊游過的場景實在是過于震撼,但昂熱卻習以為常,因為這是卡塞爾學院用于研究龍族的基因庫。
繼續往前走,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但那不是草坪也不是花圃,更像是一片廣袤的亞熱帶雨林, 在雨林的上方的穹頂鋪滿了一塊塊人造的太陽光板。
它們散發出溫暖的白光,讓這些植物可以在深達兩百米的地底進行著把二氧化碳和水合成富能有機物,同時釋放氧氣的光合作用。
這就是為什麼地下深處能擁有龐大體積的新鮮氧氣供生物呼吸的原因。
昂熱穿過了熱帶雨林,又穿過了動物園,世界各國風格的建築群……
最終他來到了卡塞爾學院保密級別最高的地方,「冰窖」的最深處。
這里保存著各式各樣的煉金造物,全都無比地珍貴,以及危險。
在這些珍貴藏品的中間,豎立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在十字架上面釘著一具古銅色的骨骸,那像是一個人類少年的骨骸,但卻有著比人類多了許多倍,而且更加密集的骨骼。在他的背後,甚至有一對破敗不堪的骨骼雙翼。
「抱歉了,康斯坦丁。」昂熱看著十字架上的那具骨骼低聲說,「本來你的骨骸應該在聚光燈下被我們研究分析,為我們的屠龍事業做出貢獻, 但現在對你感興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只能委屈你一下, 和這些冰冷的藏品待在一起了。」
……
夕陽透過未拉好的窗簾照射進來,照到楚子航白淨的臉上,同時給漆黑的病房里帶來了一絲光明。
病房里靜悄悄的,一個挺拔的身影坐在明暗之間,病床邊的椅子上。
楚子航緩緩睜開眼楮,發現坐在病床前的不是蘇茜,而是一個一頭銀發,滿臉滄桑,如同活化石般的老人。他正低著頭,用水果刀削著一個雪梨。
「昂熱校長……您怎麼又來了?」楚子航明顯吃了一驚,坐起了身子。
「你醒啦,之前人太多,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問你。」昂熱手上的動作不停,抬起頭來,「你掌握那項技術多久了?」
「我不理解您在說什麼。」楚子航故作不解地問。
「通過對現場痕跡以及事故車輛上凹痕的分析,普通混血種的強度是無法做到那種程度的……」昂熱直視楚子航的眼楮,「別試圖隱瞞, 我說過的吧, 我是‘獅心會’的創始人之一。」
「兩年。」楚子航說。
「這樣算起來你是在成為獅心會會長之後,掌握了這那項技術。」昂熱點點頭,將手中削好的雪梨放到了桌子上的銀盤里,「你是怎麼掌握那項技術的?」
「從獅心會遺留下來的絕密資料的原始檔案里面發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楚子航老實地交代。
「僅僅靠那些蛛絲馬跡你就總結出了‘爆血’的方法?」昂熱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楚子航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你很了不起。」昂熱嘆了口氣,「你知道那些關于‘爆血’的資料為什麼不完整嗎?因為是我取走的。至于我為什麼取走那些資料的原因,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楚子航點了點頭︰「‘爆血’後我雖然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同時渾身的血液也會躁動不已,像是陷入一種‘狂暴’的狀態,無比渴望著戰斗,渴望將敵人撕碎,渴望看到血流成河。而且這種狀態會隨著‘爆血’的使用次數增加,越來越難克制……」
「這就是所謂的‘殺戮意志’,這股意志隨著龍族的基因遺傳給了我們。平日里被我們人類的理性所壓抑,就像是身體里鎖著一頭獅子,而‘爆血’後,獲得力量的同時‘殺戮意志’就會提升,那頭凶猛的獅子也會掙月兌了鎖鏈的束縛。」昂熱表情認真地解釋道。
「嗯。」楚子航點頭。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每次‘爆血’都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使用次數越多,就越接近混血種和死侍的臨界值,突破臨界值後,你將再也回不來,變成那名為‘死侍’的殺戮機器。」昂熱表情肅然,「這就是為什麼‘爆血’被稱為‘禁忌之術’,我把關于它的資料隱藏起來的原因。」
「……」楚子航低垂著頭顱,盯著自己放在被子上面的雙手沉默不語,他知道昂熱所說的一切都是鐵一般的事實,無法反駁。
每一次爆血,他雖然會獲得力量瞬間提升和自己無所不能的快感,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離深淵又近了一步。
德國著名的哲學家尼采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他說得對,每一個妄圖接近深淵的人,最終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墜入深淵。
或許尼采也是一個掌握了「爆血」這項技術的混血種也說不定。他是一個德國人,卡塞爾學院里面的大部分教授都是來自德國,最主要的是,獅心會初代會長梅涅克‧卡塞爾也是一個德國人。
楚子航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只能能說不愧是楚子航,他天馬行空般的思維發散還真猜對了。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正是掌握了「爆血」這項技術的混血種之一。
「到那時候我只能殺死你,或許對你來說,死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昂熱低聲說。
「您不打算開除我嗎?」楚子航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