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李浩,常州你們兩部留下來收攏俘虜,剿滅殘敵!」
「傳令其他各部,隨本督趁勝追擊,活捉袁崇煥!」
戰袍染血,趙武面色紅潤,聲音高昂,眉宇間,激蕩歡喜更是難以抑制!
「傳令全軍,告訴弟兄們,此戰過後,本督必向陛下請示,此戰有功者,功勞倍之,厚賞!」
「下廣寧,破寧遠,陷錦州!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就在此戰!弟兄們,隨本督殺!」
「殺!」
「大恆萬勝!」
「陛下萬歲!」
士氣愈發沸騰!
鐵騎若洪流滾滾,從山海關起,朝著這一條漫長的遼東走廊而去。
而就在此時,自山海關而出,遼東走廊的第一座重鎮,廣寧,卻已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曾經的遼鎮大明日月旗,儼然已經消失不見。
大恆黑龍旗,已然高高飄揚在了這座遼東重鎮之上。
此次高舉反恆復明之大旗,遼鎮主力本就是傾巢而出,而隨著這次里應外合之計策出現,為了破關之後的大舉進攻,長驅直入,袁崇煥更是將各鎮為數不多的守軍調動。
如此,登萊水師一部的突襲,亦是輕而易舉的將廣寧拿下,堵在了遼鎮敗兵撤退的退路之上。
袁崇煥率領著遼鎮殘兵還未至廣寧,便迎面撞上了廣寧敗退而來的殘兵。
「你說什麼?廣寧丟了?」
祖大壽一腳將匯報消息的敗將踹倒在地,幾近瘋狂的呵罵。
「老子殺了你這個廢物!」
「行了!」
袁崇煥無力的擺了擺手。
「廣寧空虛,被偷襲,丟了也很正常。」
「可督師,廣寧丟了,咱們退路就被堵了……」
此刻的袁崇煥明顯冷靜了許多,有條不紊的分析著︰「能夠繞後到廣寧,不被咱們察覺,也就只有登萊水師了。」
「登萊水師本就調走一部,剩下一部偷襲廣寧,水師陸戰,海上就空虛了,咱們找民船,走海路!」
言至于此,袁崇煥停頓一會,才道︰「廣寧丟了,這般態勢,寧遠那邊,恐怕也來不及去了!」
「咱們不去寧遠,直接到錦州!」
「派人傳令到寧遠,命吳襄收攏敗兵,死守寧遠!」
「再派人去通知後金,讓留守後金的部隊立馬進駐錦州,協助守城!」
「先保寧遠,保不住寧遠,就保錦州!」
「爾等放心,後金絕對比我等更急!」
「寧遠錦州守不住,我等大不了退回朝鮮,但以後,要面對大恆兵鋒的,就是他們後金了!」
「現在後金主力傾巢而出,只要他後金不想老巢被山海鎮掏了,就絕對會替咱們死守的……」
「祖大壽,你就無需去錦州了,立即趕回朝鮮,穩住局勢!」
袁崇煥的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下達,而在此時,山海關數萬大軍,隨著部分留守雄關,其余諸部,在這突如其來的輝煌大勝之下,儼然傾巢而出,兵鋒直指遼鎮長期以來的自留地,這條狹長的遼東走廊!
勝利與輝煌,驟然降臨這山海關,而在大同,戰局卻依舊在僵持。
天子雖下令三省衛所備戰,但卻遲遲未曾調動三省衛所。
如此,在絕對的兵力劣勢與戰略局勢的劣勢影響之下,戰事,自然陷入了無盡的僵持。
「陛下,林丹汗出動了!」
「右翼數萬鐵騎迂回,朝偏頭的方向去了!」
天子帳中,有部將匆匆走進,一句話,卻是引得帳中諸軍機參謀與諸將,皆是有些詫異。
畢竟,自林丹汗當初被他們吃掉了兩個萬戶之後,便一改常態,堂堂蒙古鐵騎,叩邊而來,卻是結寨自守,明顯是準備拖延下去。
近二十萬大軍,一心死守,縱使天子用兵如神,亦是只能層層推進,層層蠶食,根本難以速戰速決。
這烏龜殼縮了這麼久,竟放棄烏龜殼,主動出擊?
很快,諸將便反應過來,目光或放至軍情沙盤,或定格于輿圖之上,考慮起林丹汗此舉的意義所在。
「偏頭駐守的是勇衛營,在那邊,是林丹汗的嫡系萬戶還有歸順林丹汗的蒙古兩個萬戶……」
立馬就有軍機參謀出聲。
「出來了,那就打!」
李修將目光從輿圖上挪開,定格在帳中諸將身上。
「讓金吾左右兩衛開往偏頭,讓右翼京軍朝靖安堡迂回,若林丹汗不動,就伺機對這支蒙古合圍,若林丹汗動,就于靖安堡駐守,听候命令。」
「命中軍抵前,讓前鋒營試探進攻一下,朕倒要看看,他林丹汗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軍令下達,李修眉頭緊蹙,再次將目光放至輿圖之上,林丹汗縮成烏龜,他能理解林丹汗的戰略意圖,但,主動出擊,他卻有些不理解了。
他不怕……自己再趁機將他這一部給吃掉?
這一部再被自己吃掉,那他想再當縮頭烏龜,可就難了!
李修緊盯著眼前的輿圖,腦海里,這個疑惑,亦是為之盤旋。
一場戰爭,當戰事僵持,勝負之關鍵,就在于小節。
任何一點的疏漏,最終累計起來,就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從接觸兵事的那一天,到現如今,每一場戰爭,他都沒有後退的余地,更別說,如今的局勢,也容不得他疏漏!
「大同,宣府,薊鎮,京城,山海……」
一處處重鎮地名在腦海里流轉,一場場戰事局勢亦是在腦海里形成脈絡,最終,餃接在一起。
「薊鎮!山海!」
最終,李修腦海里,亦是浮現出了這兩個地名。
大同,宣府,京城,這三處重地,局勢都已在掌控之中,唯有薊鎮與山海,後金與遼鎮,都未有實質性進展,如此,雖是御敵于國門之外,但,一旦生變,也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但……
薊鎮,徐楓經營已久,武備可謂是三鎮之首,被多爾袞一部偏師攻破肆掠的可能性,無疑極低。
山海關那更不用說了,當初集後金舉國之力,再加上遼鎮舉全軍之力,都未曾攻破,更別說如今還只有遼鎮了。
「不對!」
驀然間,李修似想到了什麼,目光驟然定格在薊鎮之上!
臉色,亦是瞬間有些難看起來!
他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慣性思維之中了!
多爾袞打薊鎮,就真的是為了攻破薊鎮?
代善打宣府,目標,可不是宣府,若非他及時察覺,命周遇吉擋住,那代善如今恐怕已是與林丹汗將他合圍了!
這一瞬間,數不清的念頭在腦海里閃爍,最終,形成一條清晰脈絡的那一刻,李修亦是豁然開朗。
「他們,從一開始,目標就是自己!」
「什麼大同,薊鎮,宣府,都是虛晃一招!」
「他們,是想圍殲他李修所率之主力!」
「那多爾袞……偷襲他李修?」
「不不不……太遠了,難以實現!」
「是周遇吉!」
瞬息之間,李修之目光,亦是定格在了輿圖上陽河北標記的周遇吉部,臉色,亦是瞬間難看起來!
「傳令,命大同左右兩衛,立即開赴陽河,支援周遇吉部!」
「立即派人趕回京城,命徐楓立即趕回薊鎮,統轄薊鎮諸軍諸衛,北出喜峰口,告訴徐楓,若多爾袞主力尚在,則牽制住多爾袞部,若多爾袞部主力已秘密撤走,立即殲滅佯攻之敵,率軍趕赴陽河,與周遇吉合圍後金主力!」
一道道命令下達,整個天子大帳,亦是為之喧囂,天子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輿圖,眼中,已滿是憂慮。
只希望,他察覺的,沒有晚……
不然的話,這一仗,那就真的要賭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