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昭武三年,是由前明秩序,轉為大恆秩序的標志性的一年,那昭武四年,就是整個天下徹底進入昭武治世的開始。
昭武四年一月一十二日,天子撥銀二十萬兩,糧三萬石,作為順天府教育試點改革資銀。
昭武四年一月十八日,天子擬旨,頒布遷移遼東告示,凡遷移遼東之民,享三年免農稅徭役之策,並按人分配田地十畝。
同時,天子批準遼東巡撫上奏之遼東鼓勵百姓生育之策,鼓勵政策有三,其一,凡生育家庭,生育兒父母免除兩年徭役,即︰生一個免兩年!
其二,生育不分男女,一胎,賞米三升,二胎,賞銀三兩,三胎即可免除一年農稅……
其三,鰥夫,患病,喪偶……由朝廷撥給錢糧撫養孩童成人!
昭武四年一月十八日,天子下秘旨,秘賜四川,陝西,山東共三十二名縣府官員秘奏之權。
昭武四年一月十九日,天子下旨,四川等受災嚴重之地一年農稅,昭告天下,文宣司宣揚之。
昭武四年一月二十二日,天子下旨,將武院工科從武院剝離而出,于京城北郊選址,新建學社,改名大恆工科院。
昭武四年一月二十八日,天子批準工部上奏之賑災工程明細,由工部尚書陳奇瑜統籌工程賑災之事,調集工部戶部各級管理一百八十九人,工匠五百八十二人,武院工科學子三十八人,奔赴陝西,四川等各個受災嚴重之地,並下旨命調動鳳翔,米脂數萬大軍配合此次工程賑災之事。
昭武四年二月二十三日,天子增撥工程賑災之銀兩百萬兩,同時秘密增撥百萬兩白銀至登萊江南兩大船廠,為造船之資銀。
昭武四年二月二十八日,天子下旨,成立兩大巡查組,由靖國公統轄第一巡查組,巡查北疆軍備,由趙國公統轄第二巡查組,巡查南方軍備。
在這個天子意志覆蓋天下,順者昌逆者亡的時代,整個天下,皆是隨著天子的意志而動。
至于前進的方向,是好是壞,沒有人知道,也沒有誰能夠質疑,能做到,也只能是順從。
昭武四年的昭武治世,亦是隨著天子的這一道道旨意,在這天災橫行的年頭,徹底拉開了帷幕!
北方轟轟烈烈的變革前進,而南方,佔據了大半個江南的南明,當然,在大恆朝廷意志之下,從未承認過南明的正統性,一直是以偽明為稱。
整個偽明,依舊還是一盤散沙的狀態,尤其是隨著自昭武三年初,天子一次又一次增撥造船之銀,江南登萊兩大船廠,如下餃子一般的戰船,增強了水師之力後,使得水師在江南海疆連戰連捷後,南明的日子,亦是越來越難熬起來。
和曾經的大明一般,江南很富,大明卻無法將江南之富,轉為己用。
而如今的南明,在這方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以江南士紳為根基建立的南明,自然更談不上將江南財富納為己用。
而這,自然也成了南北官員的爭鋒之處。
如今的南明官場,儼然比當年的大明官場,還要荒唐!
北人南下引發的矛盾,幾乎囊括了江南的方方面面,而其中,每一點,都足以讓南北官員吵得不可開交。
大明靖武帝,雖佔據著毋庸置疑的法理大義,但奈何年歲之因,已然如同被世人供奉的泥菩薩一般,高高舉起,然後………該如何,還是如何!
在這種亂象之下,劣幣驅逐良幣,顯然是注定之事,昭武三年一年時間,被罷免,流放,關押的南北官員,已然多達數百人!
其中不乏當初冒著身死族滅之危,只為大明存續的忠臣良將!
而在南明的這種大環境之下,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自然是愈演愈烈!
至于大恆的種種大變,則成了南明官員歌功頌德的大喜事。
什麼亡國之策,什麼橫征暴斂,什麼昭武暴政……
似乎,北地百姓,皆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般。
而那成群結隊從大恆逃至江南的百姓士紳,似乎也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只不過,隨著昭武四年初,天子下旨,命兩位國公,巡查南北軍備的消息,傳至江南之後,原本的一片唱衰之聲,亦是驟然一滯。
一股難言的恐慌,亦是瞬間席卷了整個偽明朝野。
唱衰歸唱衰,但真正的事實是如何,偽明朝堂,自然不會看不清楚。
這一兩年,數次組織起對大恆的反攻,皆是損兵折將而歸,便已經證明了一切。
正當偽明朝野還在驚恐之間時,北方又一道消息的傳來,更是讓整個偽明,皆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昭武四年三月初五,天子下旨,調登萊水師南下,與江南水師匯合,聯合演練!
一時之間,整個偽明,亦是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但就在這個時候,處在泉州的偽明朝堂,卻還是一片混亂。
昭武四年三月二十一,靖武五年三月二十一,泉州皇宮,南明朝堂。
靖武帝依舊是如一個泥菩薩一般,高坐龍椅,默不作聲。
朝堂之上,南北文臣武將,堪稱涇渭分明,卻是還在為以何人為統軍,該如何防守,以及守不住,該退至何處而激烈爭論。
南北皆有各自的訴求,而南北兩派之中的文官武將們,也都有著各自的訴求。
就如鄭芝龍這般盤踞台灣已然形同軍閥的統帥,自然希望朝廷退至海外,如南居益這般福建本土官員將帥,自然希望死守,就是退至海外,也得削弱鄭芝龍的勢力,才能退,如沐家這些官員將領,自然是希望退至雲南貴州……
各有各的訴求,各派也難以統一訴求,南明朝廷,顯然更難統一意志,
小天子一如既往的沉默無言,他也曾想過改變,乃至扭轉,但他年歲太小,沒有強有力的支柱支撐起他。
忠臣雖忠,但對待他這個年幼天子的任何意見,皆是持審視檢查態度……
在沒徹底親政之前,他能接觸的朝政,都是大臣們審批過,然後,讓他接觸學習,至于干涉朝政……
拿什麼干涉?
若是有時間能讓他長大,讓他親政,他或許也能改變一二……
思及于此,小天子神色又黯淡了幾分。
他李叔……如今的大恆天子……會給他這個時間嘛?
「大恆南下……」
小天子喃喃自語,在這喧囂的朝堂,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小天子知道,以目前這種局勢,以如今的南明,沉珂爛疾,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
他李叔解決北方之弊病,用戰無不勝的強軍鎮壓,都用了這麼多年,經歷了無數危難,時至如今,還未徹底解決。
而他,拿什麼解決,甚至,連親政都還遙不可及,他又能如何?
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能再次和李叔見面了。
當年在皇極殿中的那一幕,或許,在這座皇極殿中,又將再次上演。
他的命運,應該,就是京城的那一座壽王府了。
而眼前的這些官員,忠也好,奸也罷……
或許就是不久之後,人頭滾滾之中的一顆……
又或者,就如當年那般,群臣跪拜迎新帝,再次無情的將他掃至一旁!
時不與我,徒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