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看你年紀小,有些事不懂,那我就跟你好好說道說道。」花婆婆小聲說,「這柳家祖上是有人做京官的,便是到了獻哥兒這一輩落魄了一些,但後年大比,以獻哥兒的才情文采與容貌,拿下狀元是輕輕松松的,你現在應了這門親事,到時候就是現成的狀元夫人,不然等獻哥兒高中了可就輪不到你了,多少權貴榜下捉人啊。」
「哦。」
自己說了一大堆,周慕嬌竟然只是給了一個字?
花婆婆沉下臉來︰「既然跟你講道理講不通,那行吧,這門親事我也管不著了,只不過今日我從這里離開,明日會傳出什麼樣的事來,會不會影響周姑娘你的名聲,那我就不保證了。」
「人人都知道,被我花婆婆保媒成功的人品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我棄保的姑娘,往後可是要影響說親的。」
「花嬸子這是在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我是在講事實。我都听柳公子講了,你天天會見不同的男子,有了柳公子的愛慕,還對他的同窗遞眼角擠眉毛,十分不穩重。你這里人這麼多,人多口雜,到時候哪個說漏嘴了將你的事情說出去,十里八鄉,誰還敢娶你?我看到時候連瘸腿的鰥夫都看你不上
周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勸,趁著你名聲還沒壞透,趁著柳公子對你正是喜愛,你趕緊應了吧,立即回柳家做少夫人,住大房子,被奴僕侍候!我听說你還有個弟弟?柳家家大業大,不僅能替你養弟弟,還能供他去做學問!」
媒人的那張嘴,跟業務員的那張嘴,出了名的厲害,語速快得驚人,氣勢也咄咄逼人,要是心智不夠堅定的,只怕已經被他們三言兩語給忽悠了。
但周慕嬌听了只是笑笑︰「原本我只是猜測柳公子是否有隱疾,現在听了花嬸子你的一番話,我更確定柳公子確實有隱疾了,不然為何這麼急著成親?是不他活不了幾天了?還是某些方面不行?他有病這事,你是知道的吧?你說,我要是把他的事宣揚出去,柳家第一個懷疑的人是誰?」
「你,你——」
「將別人的隱私透露出去,害別人成為全城笑柄,這麼沒有職業道德,你說以後還有人敢讓你保媒嗎?便是有人敢找你保媒,那你能有命活到那個時候嗎?」
被周慕嬌反將一軍,花婆婆這回真是端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疼得死去活來。
她不敢再小看周慕嬌了,緩了態度講了一堆軟話,意思就是,她會勸柳公子另覓姑娘,也希望周慕嬌莫要砸她的飯碗。
周慕嬌微微一笑︰「好說,好說。」
也不知道花婆婆是怎麼跟柳公子講的,總之柳公子總算願意走了,只不過那一步三回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周慕嬌是個拋夫棄子的渣女呢!
柳公子走了,周慕嬌勾勾唇便進了繡房忙碌,趙家上下也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只維持不到一個時辰。
初六癟著嘴走進繡房︰「嬌嬌姐,又有人想來娶你,說是縣學來的林公子。」
「趕走。」
「趕不走啊,人家把禮金都帶來了!還說,如果你不同意,他們就去找你祖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趙家跟你毫無關系,無權干涉你的婚事!」
周慕嬌不記得什麼林公子秦公子,不過肯定是陳公子的同窗,別說陳公子沒想到自己親手給自己樹了這麼多情敵,周慕嬌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對她一見鐘情。
她這張臉好看是好看,但只是一介村姑,那此讀書人不是唱頌才子佳人的佳話嗎?怎麼會對她這麼執著呢?
周慕嬌放下手里的活計︰「小丫,你盯著這里,我出去一下。」
眼看著周慕嬌旋身走了出去,鄧三丫壓低聲音,和田二丫說︰「二丫,你說六丫長得好看嗎?」
田二丫搖搖頭︰「她太瘦了,沒二兩肉,都干不了活,也鐵定生不出孩子,要我是男子,我肯定不會娶她的。」
「可是這已經是第二個直接來提親的了。」鄧三丫想不通,「難道城里的公子哥和讀書人就喜歡她這樣柔柔弱弱的?」
于是兩人就想起身板壯實的陳秀秀,再想象了一下陳秀秀將文弱的讀書書一下就推倒的畫面,兩人都沉默了。
又想起周慕嬌粉紅粉白的臉,十指蔥白,講話做事都讓人舒舒服服的,兩人低頭看自己的粗笨的手指,又模了模自己的臉,唉聲嘆氣。
要不她們還是勸陳秀秀算了吧,她真的打不過周慕嬌呀!
林公子帶了媒人與自己的叔父叔母,家丁小廝跟了五六個,禮品物資足足裝了三輛牛車,場面要比早上的柳公子要大,因此一進村便被村里人注意到了,左右現在沒事,便都跟著來看熱鬧了。
听說要來求娶周慕嬌,村里人都羨慕壞了,別說是三輛牛車的禮品了,便是只有半車,都夠自家應付好一陣了,更別說這樣的人家,珠寶銀子必定不會少,自家姑娘要是嫁過去,整個娘家都被提攜了啊!
林公子長得也算一表人才,看著周慕嬌的眼神只有痴迷,周慕嬌定眼細瞧,這種痴迷倒是與她本人無關,大抵應該是被她身上的玄學吸引的。
畢竟山里的野獸見了她都想貼貼,更別說是男子了,再加上她的這副容貌,男子們被迷倒也是人之常情。
林公子文雅地說︰「周姑娘,小生昨日一見你,便覺得姑娘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于是便帶著叔父叔母和媒人過來了,還請周姑娘答應。」
林叔父指著門口一字擺開的五輛牛車,財大氣粗的︰「不管你今天應不應承,這些東西都是送你的!我們林家有的是錢,你嫁過去了,就能享清福,什麼都不用做!」
趙雲璟從林子里出來,大老遠的就看到自家門前圍了一圈人,他趕緊跑過來,一來就听到林公子的表白,他臉瞬間沉了下來。
趙雲璟大步走過去,將周慕嬌往身後一帶,沉著臉道︰「林公子,阿嬌對你沒興趣,這些東西你拉回去吧,我們趙家雖然窮了些,但絕不貪你的一分一毫!」
林公子︰「哎,你不是周姑娘雇的人嗎?你走開,這里輪不到你講話!」
「才不是!」十八嚷,「我大哥才不是嬌嬌姐雇的人!他是,他是——大哥,你自己來說!」
林公子一臉鄙視︰「你講啊,怎麼不講啊?是不想講嗎?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敢!因為你只是周姑娘的——」
這時,趙雲璟冷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