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笑了。
雙方短暫的對話，很有意思。
在他看來，林寒意氣的對話，就是剛剛畢業的學生的傲氣，這種傲氣在他看來，是還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曾經多少人來求他投資項目，所謂的傲骨和傲氣，都在他這里褪得干干淨淨，他每每都成功讓對方退步，他拿到他想要的投資條件，在項目中佔據主動，賺得盤滿缽滿。
在他看來，林寒比以前那些拉風投的人還不如，就是年輕氣盛的畢業生。
「真不考慮？年輕人，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現在立刻有一千萬風投資金給你創業。一千萬，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陶立自信地說。
說到錢，絕大部分人都無法拒絕誘惑，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
林寒笑著搖了搖頭。
剛才的對話，是他惡趣味的迎合對方而已，致敬一下經典。
生活比電影更現實。
對他而言，那只不過是一場無趣的插曲，他只當成一個消遣。在這個起步階段，很多無聊的事免不了。
「時間到了，你慢慢坐。」
林寒起身離開，結束這場無趣的見面。
「不再考慮一下？」陶立眉頭微皺，跟著起身。
他打不通林寒原來的電話，厚著臉皮去找了林寒的大學老師，才聯系上他，現在才來這里不到幾分鐘，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要走。
他下次都不知道怎麼找林寒。
對他而言，林寒那篇論文隱藏的項目，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項目。
他問過一些材料領域的朋友，他們都暗示過，一些大公司正在制定課題，研發那種材料。
無論林寒能不能成，但只要炒作起來，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噱頭，涉及到高科技公司，將公司做上市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即便上不了納斯達克，上科創板還是沒問題的。
「道不同，這次見你一面，是給你面子，以後別再找我的朋友和老師。」林寒聲音帶有一點警告的味道。
听此，陶立有些不悅。
他忘記上次听到這句話是什麼時候了。
自從成為風投基金的經理後，就沒人敢對他說過這句話，見到他的人，無不笑臉相迎的客套。
但他也不好發作。
「呵呵。」陶立輕輕應付兩聲，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林兄弟現在住哪？我送你回去吧？投資項目的事，你可以考慮，畢竟有錢不賺，那不是王八蛋嗎？」
「你不是說，拉風投是跪著要飯嗎？我怎麼感覺你在求我？」
「……」
兩人的氣氛陷入尷尬中。
林寒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小心點，你這個loser。」
兩人的電梯剛到大廈的大堂，一道雜物掉地上的嘈雜聲音過後，有個刻薄的聲音響起。
林寒和陶立下意識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只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留著胡渣子，滿臉疲憊，領帶也有些松。在地上，倒著一個雜物箱，里面各種文件和書籍散落一地。
一個女人輕蔑瞥了眼地上的男人，踩著高跟鞋離去。
其他人在竊竊私語後散開。
「這不是人稱‘投資聖手’的姜風雲嗎？」一道嘲諷聲在林寒旁邊響起，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陶立。
林寒立刻停下腳步。
不是因為陶立開口說話，而是這個名字。
「大名鼎鼎的‘投資聖手’姜風雲，沒想到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陶立不再理會林寒，快步走到那個正在揀地上雜物的男人身邊，俯瞰著他，臉上帶著嘲諷。
剛以為沒戲看的路人，見狀，立刻停了下來。
「這人是誰啊？」
「他是金融圈的名人，人稱‘投資聖手’，听說是因為一起收購案涉嫌暗箱操作，造成公司巨大損失，然後被公司解雇了，他還被告上法庭，恐怕要面臨巨額的賠償，現在在圈內的名聲臭了，沒有公司敢用他。」
「真可惜。」
「可惜個屁，走旁門左道的人。」
「……」
旁邊的‘竊竊私語’聲音不小，吃瓜群眾能听得清清楚楚。
陶立完全忽略林寒，居高臨下看著姜風雲。
「風雲兄，你怎麼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啊？」陶立的聲音帶著一些快意。
姜風雲收拾著地上的書.
他抬頭看了眼陶立，眼神平靜中帶著落寞，繼續低頭收拾著散落一地的雜物。
在他身上沒有看到一點生氣，仿佛一個行尸走肉。
「被人解雇了？我辦公室缺一個打雜的？要不要來應聘？工資保證讓你滿意，至于工作，就是像你現在這樣，收拾一下文件而已。」陶立嘿嘿一笑。
「你好，姜先生。」
一個聲音打破陶立的嘲諷。
林寒也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前世的一個投資名人。
姜風雲，如果不是陶立喊出這個名字，他都沒想起。
姜風雲是投資界響當當的人物，林寒在前世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是在一次收購案中，那是在十年後，一個國產汽車公司想收購一個國外的豪車品牌。
那場收購被稱為吉利收購沃爾沃之後，第二次蛇吞象收購，外界普遍認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收購。
然而，那個不可能案例，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經營下，收購案順利完成。
操作收購案的人，就是姜風雲。
那個案例之後，姜風雲的咨詢機構一戰成名，發展成為于收購界和投資界頂級的信息咨詢機構，專門咨詢國際頂級收購案。
前世青語集團跨界收購的案例中，有幾起就是‘風雲投資’經手的。
林寒在前世成為人工智能意識後，有姜風雲詳細的資料。
只知道，他在四十歲那年，妻女出車禍，妻女兩人重傷住院，而他當時在操作一項重要的收購案。
突發事件讓他措手不及，完全打亂他的工作節奏。
他的助理，利用他的工作漏洞，偷走他的收購計劃，交給對手公司，造成他們效力公司的巨額損失，而他落得勾結對手，背叛公司的名聲，被公司解雇。
之後，公司對他起訴，賠償巨額損失。
人到中年，妻女意外重傷，聲名狼藉，家財散盡，並沒有打垮這個男人。
耗盡家產賠償，治愈妻女後，他南下港區，蟄伏十年後，他就在那場‘蛇吞象’的收購案例中一鳴驚人，再次站上投資界的金字塔頂端。
林寒的公司急需壯大，需要大量的人才。
希諾公司那點小人物，明顯無法滿足林寒的需要。
李青語這段時間成長不錯，但還沒有達到前世那個高度，他手下也沒有可用的值得信任的人才。
沒想到，來這里應付一個無趣的見面，卻讓他踫到一個難得的人才，這是意外的收獲。
真的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在林寒的印象中，姜風雲是一個非常重情義的人，也正是如此，才讓跟了他多年的助理有機可乘，利用他人生的低谷期，給他致命一擊。
收拾著文件的姜風雲一愣，抬頭看向林寒。
一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
這次事件之後，他真正體驗了人間冷暖，以前的好友同事，甚至是仇人，現在見到他，除了嘲諷，別無其他，最好的也只是如同陌生人一樣不過問。
現在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卻向他問好。
「有事？」姜風雲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透著疲憊。
「有沒有興趣來我公司發展？」
林寒發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