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嫂嫂

薛玄凌倒了杯熱茶遞給听風,隨後笑道︰「算了,這麼大雨,你也休息會兒吧,不必風里來雨里去的,也不是什麼很緊要的事。」

今天打不成,明天也可以嘛。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徐家人還在長安,徐俜生和徐聰這一頓打是逃不掉的。

熱茶入喉,听風長出一口氣,說︰「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琴南姑娘是個善解人意的,一看听風的神色,就知道是一些自己不能在場听的東西,連忙起身告退。

等人離開,听風便拖著個椅子,坐到薛玄凌對面,往下說道︰「你那天讓我查的東西,我已經查到了些蛛絲馬跡」

十年前的上元節火災。

「查到了什麼?」薛玄凌問。

「你說的那個袁娘……的確是住在城郊,也的確與火災有關,但其實她上個月悄悄離開了長安,去了哪兒我沒查到,可時間應該是準的。」听風回答。

也就是說,在薛玄凌入長安前,袁娘就離開了長安。

如此,李泰就不可能在那日雪夜因為潛入城郊莊子而受傷,畢竟他說他的兄弟當時在城郊的莊子里見過袁娘。

而且薛玄凌記得,當時院牆外是有動靜的,雖說有可能是李泰賊喊捉賊,可換個角度去想,說不定當時他去的不是城郊,而是另一處需要冒險的地方。

城郊是他拿來哄騙薛玄凌入局的借口。

那夜的李泰,嘴里恐怕是一句真話都沒有。

不過,說謊歸說謊,李泰拿出來的那顆東珠卻應該是真的,如此才能將整個故事圓回來,不至于讓薛玄凌看出端倪。

「當年安仁坊附近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還知道真相的並不多,你到底想查什麼?得先跟我說清楚些,不然我這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竄,也查不到個正經的東西。」听風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該查些什麼。」薛玄凌一手托腮,一手轉著空杯盞玩,「有人告訴我,當年安仁坊起火的背後,其實另有陰謀,而我之所以會被拐走,與那起火案也月兌不了干系。」

雅間的門是關著的。

听風心驚膽戰地回頭多看了兩眼.

倏忽間,他的臉上浮現興奮,抬袖掩著口鼻,低聲道︰「你這事要是真的,那我幫你,我們是不是會名揚天下?」

「能和我說說嗎?你到底是為什麼想要出名?」薛玄凌眨了眨眼楮,問。

「還有什麼為什麼嗎?」停風眼神有那麼一瞬間是遲疑的,但他很快就掩去那份異樣,嘻嘻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是要博取一世英雄名聲,不然這輩子不是枉來一遭?」

他笑,薛玄凌卻逐漸凝重。

沉默之下,听風收斂笑容,耷拉著眉眼,說︰「是些與你無關的事。」

「那就算了。」薛玄凌哦了聲,點頭道︰「不想說就不必說了,跟著我揚名什麼的,我也不敢向你保證,但在我身邊的話,事非是要多上許多。」

嗚呼!

外頭傳來一波歡呼。

看來是大堂里的說書先生又講到了什麼精彩的地方。

薛玄凌與听風在茶樓里聊了一會兒,至過午時分,前後腳出了茶樓,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既然打不成人,那就各自休息上幾日。

當天夜里,得到徐家人離開長安的消息,听風馬不停蹄地將這事兒傳給了薛玄凌,還多問了一句,需不需要他追上去,教訓教訓徐家的人。

薛玄凌當然是及時制止了他。

盡管薛玄凌是有些納悶的,但現在既然徐家人已經出了長安,也就正好省了她的事,何必再痛打落水狗?還得看一看虞澄平的面子嘛。

只不過,平靜的日子到底是不屬于薛玄凌的。

姜家兩位嫡女在梅園被榮安公主訓斥的事,最終還是落到了姜老夫人的耳中,外頭雖然沒有傳開,可是姜老夫人自此便恨極了薛玄凌,晨起問安和夜里叩拜是一個都不許薛玄凌落下,變著法地在薛家折騰薛玄凌。

薛玄凌呢……

她干脆由著姜老夫人折騰,懶得去與她計較,左右不過是早起些,晚睡一些,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苦了薛心宜,一道受著,好幾次都差點沒忍得住,要罵出口去。

直至上元節這日,皇帝宴請群臣,作為望安郡主的薛玄凌也在。

此次宮宴相較于除夕夜那天,略有些不同,先是一直被禁足的太子正式解禁,後又是安王與十四皇子都被允許出現在宮宴上。

輕拿輕放,是皇帝一向喜歡的權術。

榮安公主許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太子哥哥,便挑著宮宴開始前的空隙,與太子李昶在偏殿閑聊。聊著聊著,不知怎的,就聊到了長安城里最近的風雲人物——薛玄凌身上。

對于這樣張揚、恣意妄為的女子,李昶向來沒什麼興趣,所以敷衍了幾句後,把話題又轉去了安西大都護府上。

「陶繼業是不是對你不好?」李昶端詳著榮安公主,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許的情緒來,「倘若真是不好,那你們和離便是,沒必要把自己的一輩子困在他那後院中。」

燭火搖晃。

榮安公主的臉隱在昏暗之中,她搖了搖頭,苦笑道︰「兄長往後還是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會讓父皇更加忌憚你的。我與陶繼業的婚事一開始的確是我強求來的,然而到了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做主了。」

既由不得榮安公主做主,也由不得陶繼業任性。

「所以,的確是他待你不好。」李昶雙手握在榮安公主肩側,一字一句地說︰「只要你想和離,誰都攔不住你,信我,榮安,不要苦了自己。」

「好與不好,都是我自己求來的。」榮安公主抿了抿唇,笑著抬眸,「兄長如此照拂我,是看在嫂嫂的面子上嗎?從前倒是不見兄長這般溫柔耐心……兄長,嫂嫂臨走時,有提起我嗎?她可有說什麼?」

嫂嫂兩個字,讓李昶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那些他強裝出來的從容和淡然,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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