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不是小事。
姜家能弄到黑火藥也不是小事。
謀害皇帝親封的郡主更不是小事。
如此多的事情串聯到一起,只要薛玄凌鐵了心與姜家死磕,那麼姜家就永遠別想再從西南那地方出來了。
偏偏,薛玄凌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與其查東查西,讓人奔走打探,不如借著這送上門的把柄,直接拿捏住姜青鳶。姜青鳶可以是姜家的突破口,也可以是薛玄凌用來動搖薛心宜的軟肋。
叫來薛心宜後,薛玄凌將炸成碎布的袍子丟在桌上,隨後翹著腳,說︰「心宜,剛才我差點死在城外。」
薛心宜臉色一白,身子略微搖晃了幾下,眼神在薛玄凌身上來回掃視,確認薛玄凌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問道︰「剛才那聲爆炸……是阿九你那邊傳來的?」
大半個長安城都听到了那一聲驚天的巨響。
所以薛心宜也不例外。
但當時跟薛心宜在一起的姜青鳶在听到那爆炸聲之後,卻笑了,並說道︰「好了,阻礙我們的人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心宜,醫案的事你也不必查了。」
姜本善並不知道抓走吳昱的人是薛玄凌,如果知道,他絕對不會下如此狠手。但姜青鳶猜到了,並且姜青鳶不曾將此事告知姜本善。
一石二鳥的計劃在姜青鳶的腦海中已然成型。
此刻回想到母親的話,薛心宜心里擂鼓陣陣。她抿了抿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阿九你平安無事就好,可有抓到凶手?那人所圖為何?要用如此暴虐的手段害你。」
「今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一封信。」薛玄凌將清晨的事,娓娓道來︰「信里說,西市有一家御安閣御安閣里有個伙計失蹤了,而寫信這人知道是我所為,所以特地過來邀我面談。」
薛玄凌的確收到了這樣的一封信。
只不過信並不是寄到薛家,而是送到了薛玄凌在外頭的那間別院里。還是別院的下人發現後,緊趕慢趕的送過來,才讓薛玄凌沒有誤了那人派來的馬車。
一上車,薛玄凌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的嗅覺很敏銳,所以哪怕隔著車廂的木板和厚厚的地毯,她也還是隱隱約約聞到了一些火藥的味道。
盡管黑火藥這樣的東西十分難得,但薛玄凌已然提防,並且開始與車夫套話。
以車夫的本事,恐怕只有在薛玄凌面前閉嘴,才有可能避免自己暴露。可惜車夫並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一番誘導,他很輕松的就吐露了一些有關雇主的細節。
姜本善做這件事最失敗的地方就是,他誤判了薛玄凌的身份,並依據薛玄凌草率綁走吳玉這些事而,進而誤判了薛玄凌的手段和頭腦。
被姜本善派過來的車夫,是一個與姜家毫無關系的人。
不過,薛玄凌並不怕姜本善能置身事外。畢竟黑火藥的出量與入量都是有定額的,並且一定會記錄在冊,哪怕姜家在西南有得到黑火藥的便捷手段。
倘若今天被炸死的,真的只是一個偶然得知姜家把柄的人,那麼他死了便死了,姜本善有的是法子遮掩過去。
可惜……
不光沒炸死,炸的還是薛玄凌這個望安郡主。
說出其中的來龍去脈之後,薛玄凌抬頭看著薛心宜,不再說話。
「阿九……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許你都不會信我。」薛心宜斟酌了一下字眼,謹慎開口道︰「但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幫你。」
就在昨晚,薛心宜將自己所查的有關醫案的事,全部寫成了一封信,那封信現在就放在薛玄凌的枕頭底下。
那是薛心宜的誠意。
如果說姜家真的在大夫人的死上動了手腳,薛心宜至少可以確定,自己的母親並沒有真的插手,她至多只是一個知情者,是知情不報的罪而已。
「當年大夫人她……」薛心宜還想要開口。
可薛玄凌抬起手,擺了擺,說︰「心宜,我想你誤會了,現如今已經不是你母親的事了。」
又或者說,不單單是姜青鳶的事。
「那個車夫自述是被西南那邊的人雇佣過來載我的,他並不知道車上有黑火藥,更不知道他自己也有可能被炸死,所以在我救下他之後,他坦白了一切。」薛玄凌面不改色地說著自己胡謅出來的話。
這些話只是拿來框薛心宜的,驗證她是不是清楚黑火藥這事。
事實上,盡管車夫與姜家並沒有關系,但是車夫的確確確是經驗老道的殺手。之所以被套話,被先手制住,是因為車夫遠遠低估了薛玄凌的身手。
正如薛玄凌與林含章說的那樣,車夫知道的並不多,所以在直面姜青鳶之前,薛玄凌想要從薛心宜正這兒先確認一些事實。
「我……」薛心宜的眼瞳微微擴散。
眼睜睜地看著薛玄凌的臉上浮現失望,薛心宜連忙搖頭,上前一步說道︰「我並不知道這事,阿九你可信我?我是在爆炸聲之後……」
薛心宜陡然停了下來。
她意識到了薛玄凌的用意。
而薛玄凌也明白了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苦笑了一聲後,薛心宜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她挎著肩膀,略有些無力地問︰「阿九……事情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一開始,薛心宜只是想要證明母親的清白。
可事實……
卻一步步將她從薛玄凌的身邊推遠。
「我以為,我們真的能做好姐妹。」薛心宜心中苦澀不已。
薛玄凌的臉色一點點冷下去,嘴里說道︰「心宜,我也的確將你當做我的姐妹,但有時候世情便是這樣,建立在假象上的感情,走不了長遠。」
姜青鳶勸說薛心宜接納薛玄凌的用意便不純,所以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有跡可循的。
「那麼,你想要做什麼?」薛心宜問。
「殺人償命。」薛玄凌一字一句地說︰「姜家人當年為什麼要害我母親,又為什麼要設計十年前的那場拐賣,我要查出這些,也要做錯事的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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