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清齋說得不全,他給太史令的不光有當日的所有禮單,還有周啟借由牛太後之手送往太子身邊負責膳食的一個廚子的口供。
這廚子並不是一到了先太子身邊就動手,他找準了先太子的口味,做事兢兢業業,為人又八面玲瓏,站穩腳跟之後才開始一點點行事。
和周啟給牛太後的藥食動手腳是一個道理,並不是淺顯地下毒,而是慢慢在飲食之中使用相克之物,而且分量極小。
別說驗毒驗不出來,便是先太子本人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直白點說,這就是一個量變導致質變的過程。
雖然漫長,卻值得等待。
而且等先太子身體出現不妥,請太醫來診治的時候,先太子的飲食又完全恢復了正常……
即便不正常,能查的就是膳食單子,而膳食單子要怎麼寫,還不是主管的人一句話的事?
先太子病危之時,那廚子便趁亂逃了,從此隱姓埋名。
宋清齋挖這個人出來也是大費周章。
好在廚子人還活著,保留下來的關于周啟如何指使他的證據也十分完好。
太史令公布了那廚子的罪狀,公示了所有的證據。
老臣們都炸了鍋。
原先他們真的認為先太子是因傷病過多,導致壽數不永的,哪料到竟是周啟暗下殺手!
「卑鄙無恥!」
「弒兄奪權!」
「喪盡天良!」
「真是個混蛋!這若是我兒子,我寧可親手殺了,也不留著他過年!」
「有這麼個完蛋玩意兒當皇帝,難怪咱們大衍被弄成了這副德行!」
所有人都特別想用最惡毒的話來咒罵周啟,但還是被理智按捺下去了。
周啟不是個東西,先帝和先太子還是不錯的,而且眼前還有一位大將軍王,也是實打實的先帝血脈,胡亂咒罵周啟,難免傷及無辜。
太史令的眼眶都已經紅了,若不是強忍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周啟被眾人用眼刀子凌遲著,心頭發寒,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可這麼一退,就退到了廊橋的盡頭,身子一晃,幾乎落水。
好在他及時伸手扶住了欄桿,雖然狼狽,到底沒狼狽到底。
宋清齋微微冷笑,「陛下,到了如今,還不認罪?如今你的罪證只有我們知道,若是陛下肯禪位,微臣保證,能讓你得個善終。」
「我呸!」周啟雙目赤紅,差點就要跳腳大罵了,「你個亂臣賊子!這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不就是你想要做皇帝麼!直說不就好了!這江山終究是咱們家的,你做皇帝和我做皇帝又有什麼區別?
「你何必兜這麼大圈子,給朕潑這麼多髒水做什麼?」
宋清齋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都懶得與他廢話。
周啟忽然看到福海岸邊多了許多火光,精神一振,臉上也帶了笑,「你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想不到吧?朕還留有後手!」
他原以為會看到宋清齋等人驚慌失措,誰知那些人全都用看傻瓜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便也有些不確定起來,眯起眼楮仔細觀察岸邊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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