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吾有些擔心,連硯塵鵝都在的話,那硯塵玨是不是也會來?
先前醉酒的事兒,她還沒敢告訴阿燼呢!
那個硯塵玨又是個瘋子,要是當著阿燼的面,胡言亂語的話,阿燼肯定會生氣的。
清吾想了想,覺得這事兒要是被旁人說出來,還不如自己交代的好。
她小聲道︰「阿燼,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少年偏過頭來,眉眼帶笑的看她,「什麼事?」
「好燙,好燙,好燙好燙……」硯塵鵝大呼小叫的進來,著急忙慌的把一盤熱菜端上了桌。
硯塵燼抬眸看他一眼,少年連忙吐了吐舌頭,「我是不是打攪哥和嫂子了?我這就出去。」
說罷,少年飛也是的跑了。
硯塵燼耳朵紅了,解釋說︰「不是我讓他這麼喊的。」
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也值得他不好意思?
小公主可真是小公主,可愛得很。
清吾撓了撓他下巴,少年沒反抗,她問道︰「他喊錯了嗎?」
硯塵燼睫毛一抖一抖的,更可愛了,他垂著眸子,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方才,要跟我說什麼?」硯塵燼羞羞答答地問。
清吾本來還想交代罪行的,可現在氣氛這麼好,再加上隨時可能跑進來的硯塵鵝,她覺得還是往後推一推的好。
于是乎,清吾搖了搖頭,道︰「算了,下次再說。」
這會兒,硯塵燼被哄得整個人都軟軟甜甜的,也不追問她,一雙漂亮的狐狸眼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清吾最是受不了他這種眼神,明明幽深的眸子里都是純潔無暇,可她總覺得那眸子里藏著引人犯罪鉤子,勾得她心里癢癢的。
她挪開視線,不能再看他了,再看下去的話,她忍不住想抱著他親一口。
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只是眼下在妖王妃的寢殿里,隨時有被妖王妃和硯塵鵝撞破的危險。
心里這麼勸著自己要忍住,可越想越覺得激動。
清吾瞧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喊他,「阿燼!」
少年眸子仍舊清澈,卻被她按住後腦,親了一口。
要說這人啊,就是不能做壞事。
兩人的唇瓣剛貼在一起,還沒等清吾偷個香,虞氏和硯塵鵝便帶著一眾端菜的侍從進來了。
「……」
清吾不僅被發現了,還被這麼多人發現了。
一緊張,手肘更是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上,疼得她咬牙。
虞氏面帶笑意的關心道︰「阿清,你沒事吧?」
清吾揉著手肘,尷尬的笑了笑,「沒事,我沒事……」
飯桌上,硯塵鵝問道︰「哥,你和嫂子準備什麼時候成婚啊?」
硯塵燼和清吾對視一眼,都有些沉默,又有點臉紅。
清吾心里想的是,成婚還太早了,她還沒準備好。
硯塵燼則想著,先等她有這個打算再說!
虞氏趕緊給硯塵鵝夾了一條雞腿,「多吃東西,少說話。」
硯塵鵝咬著雞腿,道︰「我剛才都看見嫂子偷親我哥了,娘親你不是說,親親了就要成婚的嘛?」
清吾被一口飯嗆住了,猛地咳嗽起來,竟未意識到硯塵鵝喊虞氏‘娘親’。
硯塵燼連忙倒了杯水給她,「清姐姐,慢點兒吃。」
喝了幾口水,清吾才覺得好點兒了。
因著硯塵鵝的這一句話,這頓飯吃得清吾很是尷尬,唯一能讓她欣慰的大約就是硯塵玨沒來。
吃過了飯,虞氏道︰「阿燼他常年在外,從小到大也沒能得見幾回,如今好容易回來,我這個做娘的,舍不得他。阿清,要是你不介意,且在妖族多住兩日,為娘的也能多跟阿燼相處幾日。」
反正,華光門也好,妖族也好,對清吾而言,只要是跟硯塵燼在一塊兒,她也無所謂在哪里。
可憐天下父母心,虞夫人是位好娘親,清吾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她點點頭,「夫人做的菜很好吃,能多叨擾幾日,是我的福氣。」
虞氏握著清吾的手,感激的拍了拍。
上回清吾來,虞氏便以未來得及收拾偏室,讓清吾和硯塵燼住在一間。
這回,清吾也很有自覺性,心照不宣的跟硯塵燼進了一個屋。
硯塵燼瞧著屋子里唯一的一張臥榻,紅了紅臉,道︰「我去叫人再搬張臥榻進來。」
清吾輕咳一聲,笑道︰「我覺得,妖王宮里應該沒有別的臥榻了。」
「有……」硯塵燼立刻反應過來,「嗯,沒有了,看來,要委屈清姐姐了。」
已經兩個多月沒能模到小狐狸的皮毛了,清吾躺在臥榻上,看著眼前只給看,不給模的小美人兒,忍不住在心里暗嘆。
「怎麼這麼看我?」少年側著身子,兩人面對面側臥著。
清吾答應過他,不把他當成小狐狸的,怕他多想,也沒提出來。
她搖搖頭,說︰「沒事,睡吧!」
次日一早,清吾還沒睜眼,便感覺到掌心下軟軟的皮毛。
眸子一睜開,果然瞧見白如冬雪的小狐狸縮成一團,趴在她肩頭。
清吾看著小狐狸閉著眼楮,臉頰上的白胡須翹著,便忍不住伸手戳上一戳。
她仔細的想,硯塵燼的人形,好像沒有胡須。
是還沒到年紀嗎?
指尖在小狐狸的下巴上撓了幾下,小狐狸便不滿的躲了躲。
好久沒抱他了,她輕輕的抱起小狐狸的脊背,柔軟的皮毛下,脊背堅挺,沒什麼肉感。
清吾突然想起了在夢境里,被血鴉攻擊的時候,少年被血鴉咬斷了脊骨的樣子,心中一痛,忍不住撫了撫他的脊背。
小狐狸動了動,一只小爪子搭在清吾的脖頸間。
他的指甲又長出來了,貼著清吾的皮膚劃過去,便是一道紅痕。
「嘶!」清吾倒吸一口涼氣。
等他醒了,得重新給他修剪指甲才行。
這會兒就只能先在小可愛的上拍兩下,解解氣。
硯塵燼被她拍醒了,一雙圓圓的眼楮看著她,委委屈屈的說︰「我都這麼大了,不能再打我了。」
他用原身說話,總是能戳中清吾的萌點。
清吾使壞的又打了一下,「打了又能怎麼樣?」
小狐狸氣惱地在她脖頸上撓了一下,指甲太尖銳,隨即便是一道傷口。
清吾感覺到一痛,抬手去模,便是少量的血跡。
還沒等她斥責,小狐狸已經內疚的抽泣起來,「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好像他本就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別生我的氣。」
雖然沒掉眼淚,但瞧著格外可憐。
清吾把他往上抱了抱,「那你過來,幫我舌忝舌忝傷口,我就原諒你。」
小狐狸兩只爪子蜷縮著,把指甲都收起來,勉強環抱著她的脖子,嫣紅嫣紅的小舌輕輕的在傷口掃了掃。
明明他十分虔誠,可清吾總覺得他惑人,于是兩只手抓著他的小毛爪子,把狐狸按在臥榻上。
她輕輕的吻了吻小狐狸,卻被小狐狸掙月兌開她的手,蜷成團的爪子拍在她臉上,「不行!」
清吾笑問,「為什麼不行?」
小狐狸紅著臉,「我現在是原身,你不能欺負我。」
那不是原身,就可以欺負了?
清吾憋不住笑意,「誰說要欺負你了,你現在這樣,我能對你做什麼?寶貝,你怎麼總往奇怪的地方想?還以為你性子冷清,是個純白無暇的,沒想到……腦袋里想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竟還倒打一耙,小狐狸氣得胸口一陣起伏。
眼看他要變回去,清吾不忘火上澆油,湊在狐狸耳朵邊,小聲說︰「你太小了。」
小狐狸已經變回了翩翩少年,少年咬著唇,反駁︰「我不小!」
當年在瑯琊山,清吾揪著他腿研究他性別,還失落搖頭的模樣,給硯塵燼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清吾卻早就將之拋在腦後,這會兒壞笑著說︰「那你給我瞧瞧,我還沒瞧過真家伙呢。」
說著,手已經先行一步攀上了硯塵燼的腿。
硯塵燼連忙往後退了退,清吾大力的扯著他兩條腿把人拉回來。
少年的臉已經紅透了,緊張地推搡著清吾的肩膀,「你……你別這樣。」
這一句話正中了《男人我最懂》,男人說你別這樣的意思,就是繼續,別停下!
清吾的手沿著少年的腿往上,很快就被硯塵燼按住了。
他紅著眼眶道︰「我怕,不要。」
書里雖然也說,男人最拒還迎,可清吾卻舍不得看他委屈的眸子濕濕的樣子。
她收了手,撫了撫他的臉,「別怕,我不踫你,乖,別哭。」
少年蜷起雙腿,雙手緊緊的抱著兩條長腿,往被子里縮了縮。
是不是真的嚇到他了?
清吾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分了。
阿燼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怎麼能這麼對他?
她模著少年的頭發,低聲道︰「阿燼,我知錯了,下次不會了,別生氣,好嗎?」
少年沒說話,清吾又道︰「寶貝,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他仍舊沒動,清吾沒法子了,想著《男人鬧脾氣了,該怎麼哄》里面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想方設法填飽了男人的胃,就掌握了主動權,撫平怨氣。
昨日,他好像也說了想吃她做的東西來著。
清吾咬了咬牙,安慰自己,做個飯能有多難,她就不信,能比繡圓球還難!
硯塵燼不理她,她干脆翻身下榻。
一見她要走,少年又扯住了她的衣擺。
被子之下,清吾自然沒注意到衣擺是被硯塵燼扯著的,還以為只是被壓到了。
她大力的把衣擺揪出來,硯塵燼的心都涼了。
清吾走出偏房,又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把廚房炸了,于是乎,她十分誠懇的去請教了虞夫人。
虞氏一听,她要為硯塵燼做菜,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兩人滿懷信心的進了廚房,等到清吾第七次把菜燒糊了,虞氏也覺得她沒救了。
清吾看著灶台上一盤盤黑乎乎的東西,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這項偉大的事業?
虞氏安慰她,「俗語說,各有所長,阿清不要灰心,其實,只要阿清有這份心,阿燼便心滿意足了。」
清吾道︰「在做最後一次,要是還不行的話,我就放棄!」
重新起火燒油,清吾不小心把油灑在灶台邊,油脂沿著灶台滴落下來,被一粒火星鑽了空子。
大火頓時沿著灶台爬了上來,順著清吾垂落在灶台的長袖飄上來。
等到清吾意識到的時候,火舌已經吻了她的手腕。
她連忙施法滅火,可手腕已經被燒著了,冒出森森的紅色血肉。
虞氏趕緊扶她出去,往寢殿去。
妖族的火都是煉化而成的,被妖火灼燒後,法術不能恢復。
虞氏緊張地命人去傳妖醫,又叫人去把硯塵燼喊來。
清吾連忙組織,「還是別告訴他了,省得他擔心。夫人,只是小傷罷了,不必如此興師動眾的。」
被燒得更慘的情況,清吾也經歷過,烈火焚身,化為焦炭。
相比之下,這點小小的灼傷,實在算不得什麼。
半個時辰後,妖醫給清吾的手腕敷了燙傷藥,又用白紗緊緊的包裹住。
虞氏問︰「這傷何時能恢復?」
妖醫搖了搖頭,道︰「傷口範圍不小,愈合倒是一月即可,但怕是會留下傷疤。」
虞氏心疼的盯著清吾的手腕,「姑娘家家的手腕留下這麼一大塊疤,可如何是好?」
手腕罷了,又不是在臉上留了疤。
清吾倒是不甚在意,安慰虞氏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倒是覺得,身上有一兩條疤,還挺瀟灑的。」
她如此懂事,虞氏越發心疼她。
遣走了妖醫,虞氏便和清吾談論起她父母的事情。
清吾從前對父母是有怨的,可從夢境里得知了真相之後,清吾倒是想通了。
她的父母,很愛她,盡管傷害了她,但卻是被逼無奈。
清吾覺得自己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想每日郁郁的活在過去里。
直到今日,清吾這般跟虞氏平和的說出自己的過去,她才明白,自己已經能放下了。
虞氏听了淚流滿面,捻著素淨的帕子擦拭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