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說不出口,我哥是個醋壇子,別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哥就不吃醋了!!!
小硯清了清嗓子,「你還是看花兒吧!」
然而,小硯以為她多少會收斂一點,安安靜靜的看會兒花,可顯然,他想多了。
即便是不聊他嫂子,凌雲還是有不計其數的問題。
「小硯哥哥,為什麼菊花有這麼多種顏色?」
「這是什麼花,為什麼和其他的菊花長得不一樣?」
「小硯哥哥,你會捉蝴蝶嗎?」
「小硯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呀?」
「……」
面對凌雲十萬個為什麼似的問題,小硯真是有些力不從心,這丫頭實在是……太吵了。
不到一刻鐘,小硯就想回去了,奈何凌雲這丫頭說話根本不留縫隙,讓他提不出來。
沒法子,小硯只能耐著性子陪著。
畢竟這幾個月陪清吾也都熬過來了。
可小硯心里不住吶喊︰我嫂子也沒這麼吵啊,我寧願去敲核桃!!!
好容易忍耐到黃昏,小硯都覺得有些耳鳴了。
滿腦子都是小硯哥哥長,小硯哥哥短的,他真是扛不住了。
大約是太過心力交瘁,以至于要分開的時候,小硯都沒有半點兒開心的跡象。
他現在只想回屋去,好好的躺上三天三夜,讓他安安靜靜的,誰都別跟他說話才好。
回去的路上,虞氏問道︰「你覺得阿雲怎麼樣?喜不喜歡?」
小硯無力的嘆了口氣,「娘親,你可饒了我吧,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比我話還多的。那個凌雲……哎呀,算了,我不想說人家的不是。」
虞氏面帶不悅,拍了下他的背,「說的什麼話,人家姑娘活潑可愛,有什麼話多不多的?」
小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何止是話多,跟個麻雀似的,吵死了。」
「你這小子!」虞氏氣得想給他兩下,卻瞧見清吾和硯塵玨正往她寢殿這邊來。
原本陰惻惻的那張臉,立刻轉晴,匆匆忙忙的撇下小硯,去扶清吾的胳膊。
清吾笑問︰「娘親和小硯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和凌雲相處的很融洽?」
小硯撇了撇嘴兒,揉著腦袋,「嫂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都快被那丫頭吵死了。今晚我不吃飯,回去睡覺了。」
說著,他搖著手臂進屋去了。
虞氏有些氣惱,「你這小子,給我……」
清吾趕緊打圓場,「娘親,別管他了,這相看之事,你情我願的,既然小硯沒瞧上,也不要勉強。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娘親您別生氣。」
虞氏對待清吾的態度和對待她兩個兒子的態度,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握著清吾的手,道︰「好,娘親不生氣,快進去,夜里有風,別吹著你。」
三人進了屋,虞氏便叫硯塵玨先陪一會兒清吾,自己去廚房里做點東西來吃。
清吾知她辛苦了一日,連連阻攔,「娘親,我不餓,您別忙了。」
虞氏卻笑得和藹,「你不餓啊,肚子里的小女圭女圭也該餓了,娘親不累,你等一等,很快就好了。」
清吾還想說什麼,硯塵玨道︰「讓她去吧,母親喜歡做這些,她高興,便由她去做。」
吃了虞氏做的飯,又陪著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清吾剛打了一個哈欠,虞氏便趕忙叫硯塵玨送她回去休息。
臨走前,虞氏取了個木盒子給硯塵玨,「我新做了個小襁褓,還有幾件小衣裳,以後用得到的。」
「嗯。」硯塵玨只是輕描淡寫的回應著。
從虞氏屋里出來,清吾道︰「阿玨,你是不是心里還怨娘親啊?」
雖然清吾很希望硯塵玨能和虞氏關系和睦,但是她不曾經歷過硯塵玨曾經的心碎和痛苦,也沒辦法一意孤行的給兩人講和。
硯塵玨只是淡然地說︰「沒有,只是不那麼依賴罷了。」
他已經不似當年那麼偏激,連認都不想認虞氏,但他也沒辦法抹掉曾經的種種經歷,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如年少時那般親近母親。
清吾嘆了口氣,道︰「看來,我以後要更努力對你好才行,才不會辜負了你對我的依賴。」
硯塵玨莞爾一笑,「清姐姐依賴我就好了。」
她笑著戳了戳硯塵玨的鼻尖兒,「你這話真有男子氣概。」
突然,身側的少年停下了腳步。
清吾詫異地看他,見他臉上滿是凝重,「怎麼了嗎?」
硯塵玨收回視線,臉上的沉重一掃而空,輕描淡寫的搖了搖頭,「沒事,看錯了,走吧,我們回去。」
雖然硯塵玨嘴上說著沒事,清吾還是忍不住回頭,順著剛才硯塵玨看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昏暗的月光下,什麼也沒有。
次日一早,硯塵玨便去把江七白請了來,一同請過來的還有江銘昀。
清吾把他拉到一邊,「你干嘛呀?」
硯塵玨眸子顫了下,道︰「你快臨盆了,還是少些走動的好,這陣子讓江姑娘在偏室里住下,也好時時刻刻陪伴著你。」
這小子明顯是在說假話,清吾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又問︰「那江銘昀呢?也是為了讓他陪我?」
硯塵玨頓了頓,道︰「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他和江姑娘,我也是為了……讓你得償所願。」
清吾心道︰算你厲害,這也能圓上。
雖然清吾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硯塵玨這般隱瞞,想必是不想讓她擔心。
是以,清吾也沒再追問,只是說︰「不管是什麼事,不要牽連無辜,不要意氣用事,好嗎?」
少年點點頭,「我知道的。」
硯塵玨嘴上說把江銘昀調過來,是為了撮合他和江七白,實際上,他給江銘昀下了命令,沒有動靜兒不準他進屋。
清吾听到江銘昀這麼說的時候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這樣也好,她和江七白之間,都是些女孩兒家的話題,江銘昀也不會有興趣听,他在場倒也別扭。
此番,硯塵玨太過興師動眾,除了江銘昀,屋子外還調了不少精兵良將,前前後後的圍了一圈兒。
連江七白都覺得不太簡單,問清吾,「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清吾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阿玨不肯說,但看樣子不是小事。」
江七白心里忐忑,時不時的望著房門,「江公子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這話引得清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關心他啊?」
江七白一下子脹紅了臉,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那麼想,我只是……只是有點擔心。」
清吾嘆了聲氣,道︰「七白,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明明就是在意嘛,干嘛還瞻前顧後的。你看看江銘昀,以前多高傲,口是心非的一個人,如今也這麼坦誠,你怎麼就不能對他坦誠一些呢?」
江七白小聲說︰「我……不夠好。」
清吾知道,即便她說一千次,說一萬次她很好,她還是會懷疑自己。
這種事,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一連七八日,清吾這邊風平浪靜的,以至于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硯塵玨太小題大做了。
但硯塵玨卻說什麼也沒有撤兵的打算,只是勸她,「清姐姐就當是辛苦一些,讓我心里安穩些,等過了生產的這段日子,我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他都這麼說了,清吾哪里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反正這幾日她身子越發沉重,更懶了,也不愛出去。
小硯時不時的會送些敲好的核桃仁來,也都是放下東西就走的。
有一回,清吾喊住他,悄悄問︰「你哥到底搞什麼呢,這陣子連你也不讓來了?」
小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也只說了一句,「嫂子你別瞎想,也沒什麼,我哥可能就是擔心的太多了,等你順利生下孩子,應該就好了。」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清吾也不再為難他。
清吾臨盆這一日來的十分突然,分明前兩日,大夫剛說這孩子至少還要五日才能生產。
是以,當清吾羊水破了,整個人都傻了。
還好身邊有江七白,才不至于手忙腳亂的。
江七白連忙出去通知江銘昀,「阿清要生了,快,快去通知硯公子,快去請大夫來。」
等回來的時候,只見清吾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扶著身旁的桌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江七白,「七白,救救我,快救救我。」
江七白連忙把人扶起來,「阿清,你別著急,沒事的,沒事的。」
說著,她把清吾扶到臥榻上平躺著。
耳邊炸開一道尖叫,「啊,疼!!!」
江銘昀剛打發了人去請硯塵玨和產婆大夫,便被這一聲叫聲嚇了一跳。
也顧不上許多,他一把推開房門,「怎麼了?」
江七白一面抱著清吾哄,一面結結巴巴地說︰「是陣痛,江公子……快……快去把硯公子請來。」
江銘昀眉頭緊蹙,道︰「我已經讓人去請了,我需得照看她的安全,不能隨意離開。」
他蹲在清吾床前,施法給她傳輸靈力,卻被清吾推開,「別,不能用靈力。」
傳言胎兒在月復中會汲取母體靈力,若有外界靈力干擾,會讓胎兒內息紊亂,不容易成活。
江銘昀無可奈何,只能收了手,緊張地來回踱步,「這可怎麼是好?」
須臾,一道紅光閃過,紅衣少年憑空出現。
江七白連忙給少年讓出位置,硯塵玨坐在清吾身邊,握著她的手,「怎麼樣,清姐姐,痛嗎?」
清吾疼得臉色都白了,此時有氣無力的咬著牙。
見她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硯塵玨心里更針刺著似的。
硯塵玨把手臂遞過去,「清姐姐,別咬壞了牙齒,你咬我吧!」
清吾抱著他的手臂,低聲哽咽著,「疼,我疼。」
硯塵玨也跟著淚濕了眼眶,「我知道,清姐姐,我知道……」
他抬手化出一枚乾坤袋,把里面大大小小的瓶子都倒了出來,一樣一樣給清吾介紹,「清姐姐,這個鳳凰丹,能暫時摒除五感,把這個吃了。」
把鳳凰丹喂給清吾,他又說︰「還有這個,這是是乾坤珠,你握在手心里,能減緩疼痛。」
「還有這個,佩帶在身上,能在生產時庇佑你和孩子。」
「……」
不知道是不是鳳凰丹起了作用,清吾覺得好像沒有那麼疼了,錘了下硯塵玨的肩膀,「你有這些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硯塵玨垂著眸子,「量少,起作用時間短,我怕不能在你難受的時候幫上忙。」
一听這話,清吾更不高興了,「那你干嘛現在給我吃?我听娘親說,有人生孩子,要生好幾日的。」
少年頭垂的更深了,「你都疼哭了。」
清吾眼見著那少年低垂著的面容上掉下眼淚來,一手捻著他下巴,抬起他的頭,果然,那雙漂亮的狐狸眼正被淚水浸潤著,清麗可人。
「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哭什麼?」清吾小聲抱怨。
少年胡亂的抹了抹眼淚,道︰「對不起,清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沒用,不能讓你免除疼痛。」
清吾嘆了口氣,「行了,別哭了,七白和江銘昀還在呢!」
誠然,這二位又不是沒見過他哭,硯塵玨早不在乎了。
但他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了清吾的心情。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守衛的聲音,「陛下,有動靜了。」
硯塵玨臉色一沉,道︰「知道了!」
他說著,和江銘昀對視一眼,後者很是心領神會的沖他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清吾追問︰「什麼動靜?」
硯塵玨握著她的手,道︰「清姐姐,你現在什麼也別管,先把孩子生下來最要緊。」
清吾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于是便不再追問,只是說︰「若是要緊,你不在這里也沒關系。」
少年搖頭,「沒什麼能比你更要緊的。」
片刻,兩名產婆在守衛的帶領下進了門,紛紛向硯塵玨行禮。
硯塵玨冷聲說︰「還不快過來。」
產婆掀開被角,瞧了一眼,又在清吾的肚子上模了幾下,道︰「王妃並無大礙,胎位正,可以順利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