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善後

由于「樺古納」部的族人被分離安設在各處堡寨,所以第二天一早,消息便在整個開原地面上傳開了,一些在上一次的開原暴動中受到鎮壓法辦的人或其家屬正對官府不滿呢,他們趁機散播謠言,說什麼朝廷要秋後算帳啊、官府要整治所有的歸附部落obil,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夏潯對此早有提防,在他得知左丹驗過的醒酒湯中確實含有毒藥成分的時候,他能隱忍不動、繼續偵察,而非立即拘系烏蘭圖婭及其族人,就是擔憂會呈現這樣一幕說不清、辯不明的狀況,如今既已模清了對方的秘聞,開始月兌手抓人了,他自然不容許這些人的被捕被他人利用來生事。

各部落首領們頭一天剛剛加入總督府宴會回來,回去只睡了一覺便風雲突變,一個個都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他們正互相探听著風聲,琢磨要不要去探探楊總督的口風時,夏潯竟已派人來,邀請他們赴開原城,全程介入對「樺古納」部眾罪行的審訊。

一開始還有些人擔憂這是楊總督要騙他們去開原城,以便一網打盡,不過當阿哈出、蒙哥貼木兒、瑪固爾渾、阿拉坦倉、烏日更等一些部落首領紛繁趕到開原城時,其他部落首領便想通了,部堂大人抓的都是樺古納部眾,這說明不是要對他們下手。

再說,抓住一個部族首領是控扼不了一族的,部堂大人昨夜喝的雖然很多,卻也不至于到現在還醉得神志不清,想用這樣的拙劣之計在整個遼東挑起戰火,于是,其他備部首領便也紛繁起程趕往開原。

哈達城的皮貨商人蒲喇都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樺古納」的人全部被抓,而下令抓人的卻是總督楊旭,他人不知道原因,蒲喇都卻馬上就猜到,一定是烏蘭圖婭行刺總督失敗。他擔憂的是,與烏蘭圖婭有關的「樺古納」族人全部被抓,一經拷打審問,會不會把他供出來?

在他得知與他有過聯系的阿木兒也確實被抓起來之後,蒲喇都終于沉不住氣了。他是女真特穆爾部落族人,可是很久以前,他就被韃靼太師阿魯台重金收買,充當了阿魯台的線人,為阿魯台傳遞遼東消息。這些年來,他已經賺到了足夠多的錢,他沒有需要留在這里冒險。

中午吃飯的時候,蒲喇都心不在焉的沒吃幾口就擱下了飯碗,下午做生意時也懶得吆喝了,好不容易撐到快收攤的時候,他的婆娘正往鋪子里搬著皮貨,蒲喇都終于下定決心,一把拉住她道︰「叫伙計整理吧,咱們馬上回家!」

他那婆娘其實不知道丈夫黑暗做的那些事,有些茫然道︰「先把皮子收好啊,急著回家做甚麼?」

蒲喇都惱怒道︰」叫你走你就走,哪有許多空話!」說完扯著她就走。

其他店鋪的商賈都在收著攤子,瞧見蒲喇都扯著婆娘火燒似的離開,部笑著開他玩笑︰「哈哈,蒲喇都啊,這麼著急回家作什麼?又不是新娶的婆娘,這般猴急。」

蒲喇都的婆娘又羞又臊,蒲喇都嘿嘿笑著也不辯白,回到家里,倉促收拾細軟,叫一家人趕緊準備,日薄西山的時候,蒲喇都一家人已經離開了自己族人聚居的寨子。

「喲!蒲喇都,出遠門嗎?」

遠遠的有族人趕著羊群回來,向他打著招呼。

蒲喇都連忙應著︰「暖,噯噯,遠嫁在外的姑姑病重,剛送了信來,趕著去見最後一面,三兩天就回來了。」

「喲!那可是急事,黃昏上路,可得注意平安。」

蒲喇都含含糊糊地應了,催促家人趕緊趕路,他的小兒子疑惑地道︰「爹,咱們究竟是去哪兒呀,怎麼這般慌忙?」

蒲喇都冷靜臉道︰「住嘴!趕緊走路!」

蒲喇都沒往西行,他攜家帶口、大包小裹的,要出關去韃靼不容易,再者,他也沒需要去投奔阿魯台太師,對韃靼太師來說,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攜帶著這麼多的細軟,這一路上不服安,真趕到韃靼的話……還是不服安,他更喜歡住在遼東。

遼東現在戶籍人口備方面控制還遠不及關內,他只要逃出開原,改名換姓,到了哪兒都能逍遙自在。可是他離開族眾居住地,朝著亦失哈達標的目的而去,剛剛繞過一個山口,就見前邊幾十個剽悍的騎裝漢子正靜靜地等在那兒,一見他來,立即紛繁上馬,拔出了刀槍。

那些人都是胡服裝束,可是從他們統一制式的鞍韉、整齊劃一的動作,久居漢地的蒲喇都立即就識別出,這是遼東邊軍中的精銳戰士。胡服武士們成傘狀圍上來,中間一名強壯的武士肋下挾著長矛,鋒利的矛尖斜指于地,聲若雷霆地道︰「棄械下馬,可免一死!」

蒲喇都面如土色!

蒲喇都從此消失了,有個牧羊的族人說,最後一次看到他時,他正披著一天的晚霞,帶著大包小裹和全家人倉促地離開部落,說是要去探望一位嫁到其他部落的生病的姑母,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家里的羊群、牛群,還有那個皮貨鋪子,先是由族人照料著,在確定他再也不成能呈現的時候,由代辦署理族長瑪固爾渾召請族中年高德劭的長老們,公議之後平分給族眾了。

蒲喇都,從此威了一個傳說。

垮垮垮搿?0警弗※磚警垮?︰睪■警一,舞.︰?

彈磐強洋、毫︰聱蠰聱真相大白了。

為了增強供詞的說服力,夏潯對所有被捕的「樺古納」族人都未用刑罰迫供,趕到開原城的各部落首領全程介入,看到了審訊的全過程。

夏潯把被捕的「樺古納」族人分隔關押、分隔審訊,又利用從烏蘭圖婭那里套到的情報先聲奪人,驚堂木一拍,第一句話便叫破對方的真實身份,那些草原牧人兵戈或許很凶悍,可若斗心機,他們整天跟藍天白雲、牛羊草地打交道的人,哪里斗得過這些公案高手。

主審官是莫可,他原本是開原兵備道的一個戶科小吏,如今卻已是開原府通判大人了。

被分離關押、分離審訊的「樺古納」族人你說漏一句,他說漏一句,莫可利用他們失口透露的消息繼續詐取其他監犯的口供,無需動刑,只用了兩天時間,剩下的人犯已經無需提審了,整個案情經過已然大白于天下,眾部落頭領這才知道當日開原暴動,諸族互生仇隙大打出手,竟然是這麼一幫人從中作祟。

想起那些死傷的族人以及被拘系法辦的族人,備部落首領憤怒已極,他們既恨阿魯台的卑鄙,又恨這些所謂的樺古納族人給他們造成的慘痛損失,他們紛繁趕去向夏潯請願,要求把這些人全部處死。

夏潯沒有親自審訊,眾部落頭領趕去見他的時候,他正與張俊、萬世域商量軍屯改革的問題,這是第一步。戰兵和屯夫朋分清楚之後,才好進行下一步︰募兵。

就一些相關細節,三個人正進行著細致的討論,眾頭領便慷慨激昂地趕來。夏潯問清楚經過,不由啞然失笑,他對眾部落頭領們說︰

「要殺失落他們,很容易,本督一言可決!可是,你們真的希望,本督逾越律法之上,想殺就殺嗎?」

眾部落頭領聞听啞然。

夏潯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視了一圈,淡淡地道︰「他們居心叵測,簡直可惡。可他們做過些甚麼呢?他們不過是給你們的族人打短工、當伙計的時候,給掌櫃的添油加醋地幫腔,說上幾句陰陽怪氣的冷話,結果釀成什麼樣子了?勢同水火、形如寇仇!」

眾部落頭領都為之默然。

夏潯道︰「諸位頭領,我們都生活在遼東這片土地上,頂著同一片天,踩著同一塊地,都是大明的子民,你們希望各個部落之間,各個部落和漢民之間,整天的打打殺殺,如同仇敵麼?如果我們親如一家,會因為這麼拙劣的伎倆、會因為他人三言兩語的挑唆就產生這樣的事嗎?

你們,身為深受族人愛戴的頭領、部落中年高德劭的長老,在以往備部族之間、各部族與漢民之間產生怨隙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做的昵?是做他們的後台,為他們撐腰,火上澆油的慫恿他們惹事生非,還是真正盡到了一個頭人、一位長老的責任?引導他們,勸解他們,多交朋友、少樹冤家?」

部落頭領們又羞又愧,再也沒人理直氣壯地要求夏潯處死那些「樺古納」族人了。

夏潯道︰「依罪,這些人不當殺!莫可已經把他們招認的罪狀和依律措置的結果告訴本督了,本督同意他的措置結果。軍屯改革之後,衛所官兵會保存部分土地,劃建軍事農場,由後勤輜重兵們負責,一些戰俘和這些犯了輕罪的囚徒,會交由他們看管,進行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不了人,卻是一種賞罰,也免得他們吃閑飯,在這段過程中,他們就能定下心來,真正的把遼東當作家。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其中會出一個兩個的蘇武,還是想著返回故鄉,可那究竟?結果是少數。我希望各位頭領、長老,能夠真正盡到一族大家長的責任,與官府同心協力,把遼東營造成你們美麗的家園,如果能夠通過這件事,成為一個很好的教訓,他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雄糾糾、氣昂昂而來的各部落頭領們緘默深思著離去了。

萬世域挪了下,小心地看了一眼夏潯,試探著問道︰「部堂,對那個小櫻,該怎麼措置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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