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很懂禮貌,路上踫見吃過晚飯正在街上遛彎的尊長,她城市停下來很乖巧地打聲招呼只是一般看見了男性尊長她才停下,若是看見嬸子大娘們,她便只是甜甜地叫上一聲,就撤開雙腿溜之大吉。
丫頭長得太可愛了,大眼楮、尖下巴,水靈靈的好象菩薩身邊的玉女,那些嬸子大娘們從她時候起,只要見了她,就喜歡親近親近,捏捏她的臉蛋,就為這,時候的唐賽兒每次被她娘領著上趟街,一條胡同沒走完,兩個臉蛋就變得紅撲撲的像一只紅隻果了,唐賽兒就此落下了心理陰影,實在是怕了這些母愛泛濫的女人們。
一見唐賽兒進了那老婆子的家,三個正奉命逡巡在附近的便裝錦衣衛立即行動起來。
趕著帶蓬兒驢車的叫郭萌,是個旗,負責月兌手的是兩個校尉,刀悅和葉隨景。他們肩披搭褳,扮成沿街賣雜商的販兒,就蹲在老太婆家籬笆牆外,只是二人不大叫賣,貨色也不全,所以生意欠好,身邊沒什麼人。
郭萌趕著驢蓬車到了籬笆牆外,正好蓋住刀悅和葉隨景,兩人立即以蓬車為掩護,縱身越過了籬笆牆,隨後,那驢蓬車就駛到路對面的大樹下去了。三人的時間配合的妙到毫巔,只是剎那間事,街上雖行人很多,竟似沒有一個覺。
可是真的就沒人覺麼?暗處,戴裕彬的一雙夾眼,正像匿于林間的一頭獵豹。殺氣森森地盯向這里……
老婆子家的院子里種了兩片蓖麻地,高大的蓖麻現在已經長成一人多高,枝繁葉藏,蓖麻中間留出一條不算太寬的庭院,兩個錦衣衛就藏身在蓖麻地里,候著那丫頭出來。他們已經盯了好幾天,不單了解了這丫頭與哪些人接觸頻繁,同時也mo清了她的行動規律。
唐賽兒每次到老太婆家,都只待大約半個多時辰,趁著天還沒有全黑,她就會出來,出來時一般會爬上樹,順手揪個梨子摘幾個棗兒啥的,一邊吃一邊回家去。兩個錦衣衛就藏身在那梨樹和棗樹下1籍蓖麻為掩護,等她出來以便擄人。
他們耐心地等著,那個叫唐賽兒的姑娘終于出來了,她扭頭對著屋里甜甜地喊了一聲︰「女乃女乃再見!」就像往車一樣,輕快地走過來,鑽進蓖麻地,往棗樹下走來。兩個蹲身蓖麻地的錦衣衛立刻作勢yu撲,這時,他們忽然覺得周圍好象一下子就黑了,有種太陽光突然沒入山下的感覺。
可這只是一種感覺,實際上周圍的天色並沒有突然變得更黑,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們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丫頭,一時也未多想,眼看那丫頭走到面前,正仰頭看著樹上,兩個蹲身在地的錦衣衛立即一躍而起。向她猛撲過去,各擒一只手臂,另一只手順勢便去掩她嘴巴。
「!」
饒是兩個錦衣衛藝高膽大,一把抓住那丫頭後,也不由駭然低呼,因為他們手上傳來的感覺清楚地告訴他們,那丫頭被他們這一抓,竟然一下子扯成兩半了。
這人又不是紙糊的,怎麼這麼不由抓?兩個錦衣衛駭然而呼,定晴再一看,手中空空如野,哪里有人,再往前一看,那姑娘明明還站在三尺遠的處所,正瞪著一雙大眼楮,冷冷地看著他們。
「果然是一個妖人!」
兩個錦衣衛雖然驚懼,可是一想街頭還有行人,天色尚未全黑,這個妖女年紀還,道行定然不深,膽氣又壯起來,卻不想他們如今是闖進了「妖睿」老巢,聲色光影、迷幻藥物,乃至從宋朝時候起,被幻術大師們加進去的新式道具……火藥,在這里都可以自在安插,兩人自從躍進這道籬笆牆,就已著了道了。
二人低喝一聲,十指箕張如爪,又復猛撲上去!
眼前「 」地火光一閃,那女娃兒的腦袋突地燃燒起來,眼見如此駭人情景,兩人不由大驚,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就見那女娃兒腦袋一轉,身子不動,腦袋硬生生地扭了一圈,他們看到的不是後腦勺,而是一只眼窩深陷、白骨森森地骷髏。
緊接著一股青煙飄起,那女孩兒蹤影全無,刀悅和葉隨景頓萌退意,他們恐懼地看了一眼對方,馬上又怪叫一聲,自己的同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釀成了一只厲鬼,那臉青癟癟的,雖然模樣依舊是自己熟悉的模樣,可那臉色兒、神態,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兩個錦衣衛駭得各退一步,驚恐地看向對方,就在這時,前邊出一陣咕咕的笑聲,兩人扭頭一看,就見一個胸前耷拉著血紅長舌頭的白衣吊死鬼兒,手里舉著哭喪棒,正一蹦一蹦地向他們撲來。二人全神看向那吊死鬼的時候,腦後突傳巨痛,馬上昏倒在地。
「看看他們是什麼路數!」
那個老婆婆陰惻惻地道。她收起一根短而粗的沉重木杵,順手熄了右手一盞顏色和形狀都很怪異的燈籠,躺在那兒卻依舊如同惡鬼的兩個錦衣衛立即恢復了正常臉色。
對面的白衣吊死鬼兒攸地矮了一大截,一把揭去面具,赫然竟是唐賽兒。
她手忙腳亂地把長袍子掖進腰帶,一雙高蹺先丟在地上,又從鼻孔里捏出兩粒的藥丸兒,那工具有清神之效,可以避免她自己也被迷幻藥物所迷,不過味道辛辣之極,很是難聞,是以一旦「作法完畢」馬上就拿了出來。
隨即她才走到那兩個錦衣衛身邊,彎腰mo索起來。
「婆婆,這兒有塊牌子!」
唐賽兒在刀悅身上mo索了一陣,什麼寶鈔銅錢一概不管,最後mo出一枚腰牌遞給師父,老婆婆接過腰牌一看,馬上色變,她的老手mo索著那腰牌,一雙原本渾濁蒼老的眼楮馬上射出凌厲的光芒,駭然道︰「賽兒,怎生招惹到這些要命閻王的?」
唐賽兒驚奇地道︰「徒兒沒招惹誰?他們不是下五門的人估客麼?」
老太婆森然道︰「禍事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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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盛輝帶著心月復旗張普鑫狼狽不堪地走在田間徑上,正急急逃遁。
紀綱的密令傳到青州以後,這邊就抓緊了行動。尹盛輝急于立功,想要搶在夏潯趕到之前抓到真憑實據,因此帶了六個身手高明的手下,夜入彭家莊,想要弄到點真憑實據。結果那彭家莊上上下下莫不是彭家線人,在彭家多年苦心經營之下,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六個人,現如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尹盛輝本意是逃回青州城去,結果那個標的目的全都是人,彭家莊大張旗鼓,只莊里進了賊盜,利用里長村正的身份,動村民舉著火把大搜特搜,逼得他們只得返向而行。如今趕了一夜的路,已經跑出好幾十里地去,總算是平安了。
「千戶大人,咱們那幾個兄弟,一定是現了什麼,否則不會驚呼作聲的!」
張普鑫跑得筋疲力盡,猶自對尹盛輝道。
尹盛輝恨恨地道︰「我也這麼想,可那兒是彭家莊,是輔國公的岳丈家,光是一個輔國公,咱就惹不起。現如今青州府的上下官吏,都把彭家莊捧著供著,齊王殿下又以輔國公的舊主自矜,對彭家也頗為維護,咱們是明著打不起,陰的也玩不過,還他娘的咋辦?
這一下還打革驚蛇了,咱們趕緊繞道回青州,通知咱們的人,暫且放下青州的事,全部隱入地下,叫蒲台那邊抓緊行動,只要那邊抓住了憑據,拷問出了。供,咱們就不怕了,只要證明彭家和白蓮教沾了邊,連齊王殿下也不敢再維護他們!」
張普鑫道︰「大人的是,咱們最好弄兩匹騾馬代步,這兒咱道不熟,也不知道跑到哪兒了,要是問著道兒走回青州,至少也得拖上一天時間。噯,大人快看,那兒有戶人家,咱先弄點吃的,這肚子里空的難受!」
尹盛輝一抬頭,恰也看見一戶人家,屋頂上正冒出炊煙,不由精神大振,忙道︰「走!先去弄點吃的!」
那戶人家再往前去一里半路,就是一個莊子,因為這兒是一條大道,有一條徑通向莊子,這戶人家插著旗幡,平素賣個大碗茶啥的,嫌點花銷,所以才遷出村莊,一家人零丁住到子戶口。此時天剛大亮,道上還沒行人。
在這戶人家後面,還開闢出一兩畝方圓的地來,種著些西瓜等令時瓜果。尹盛輝和張普鑫闖過去的時候,那戶人家正在燒飯,一個男人、一個fu人,還有兩個猶自睡得香甜的孩子,兩夫fu瞧見他們闖進來,頗為受驚。
尹盛輝輕蔑地瞧瞧這土啦嘰的鄉下人,把腰牌飛快地一亮,喝道︰「不要驚慌,我們兩個是官府的差人,奉命拿賊的,因為走失了路,經過這兒,討點水喝,再弄碗飯吃,安心,少不了的銀錢!」罷掏出兩張寶鈔拍在桌子上。
那一臉木訥的男主人瞧他這麼大方,一張大臉馬上漾滿了笑容,他一把抓過寶鈔,仔細看了看揣進懷里,便頷首哈腰地道︰「兩位官爺請坐,請坐!」隨即便招呼婆娘端茶沏水,準備飯食。他家原本就是賣大碗茶的,茶葉是現成的,只要燒點開水就好。
鄉下人家,還真是粗茶淡飯,那茶水喝在尹盛輝嘴里,比起他平時喝的「玉葉長春」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可這時又饑又渴,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那好似爛樹葉子沏的大碗茶喝在嘴里也覺異常的甘甜,兩個人像飲驢似的,咕咚咚一連灌了三大碗,這才解了渴。
可那茶水下肚,渴是解了,肚子里更加饑餓,兩個人坐在那兒,嗅著漸漸熟起來的飯香,肚子里咕嚕嚕直叫。
張普鑫忍耐不住,催問道︰「店家,飯菜還沒熟麼?」
蹲在門檻上賣呆的莊稼漢抬頭看看天色,站起來對他一笑,道︰「好了,好了,這就好了,哈哈哈,倒也,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