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春闈

第24卷拉郎配第877章『春』闈

趙子衿不悅地道︰「怎麼可能?王爺請看,我們已經準備啟程了,帳子都拆了,車子業已裝好,營中一目了然,哪有什麼『婦』人『女』子,哪里能夠藏身?」

「這個……」

馬哈木吞吞吐吐地道︰「這個……萬一有不守規矩的兵將貪圖『女』『色』,將她們扮作男裝……」

一瞧趙子衿攸然沉下來的臉『色』,馬哈木忙又改口道︰「不不不,也說不定她們趁著『混』『亂』竊取了大明官兵的衣裳,又或者偷偷鑽進車子……,欽差大人你看,可否容本王派人……呃……這個……,那『婦』人的丈夫非常牽掛,哭告于本王,本王也不好坐視啊,為難之處,尚望欽差海涵!」

趙子衿拂袖道︰「豈有此理!千軍萬馬之中,兩個『婦』人怎麼能夠『混』入軍營?軍營之中藏匿『婦』人,乃是殺頭之罪!王爺這是懷疑本欽差治軍不嚴,我大明將士軍紀敗壞麼?」

馬哈木忙道︰「欽差大人誤會了,本王的意思是……」

趙子衿重重地哼了一聲,雙手向天上一拱,高聲道︰「本欽差奉聖諭巡撫瓦剌,身負聖命,代表的是皇上。王爺,你如此口無遮攔,皇上要是知道了,會很、不、高、興、的!」

「這……」

趙子衿怒氣沖沖返身便走,高聲道︰「本欽差奉旨而行,天下州縣、四海番王,誰敢欺君罔上,攔阻檢查,真真的豈有此理!」

趙子衿翻身上馬,把手向前用力一揮,好象拔刀一劈,威風八面地喝道︰「開拔!」

馬哈木望著他的模樣發呆︰「這貨,怎麼剛收了我的厚禮,就翻臉就不認人了啊?」

……

馬哈木攜眾將站在送別大明欽差的地方,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發呆。

巴根小心翼翼地道︰「王爺,咱們怎麼辦?」

馬哈木臉上無光,只得托辭道︰「哼!不過是一個過氣的皇後,如果她肚子里正懷著本雅失里的種兒,明人把她『弄』走還有點用處,否則的話,這『婦』人就算真被他們帶走了又有何用?」

馬哈木一提馬韁,喝道︰「回去,好生計議一番,這一遭一定要打得哈什哈服服帖帖,再不敢與本王作對!」

明軍隊伍遠離馬哈木的駐地之後,烏蘭圖婭和圖『門』寶音及其老母就可以公然『露』面了,三個人坐在一輛勒勒車上,圖『門』寶音的老母年紀大了,昨夜又好一番折騰,正倚在褥上沉沉睡去,烏蘭圖婭和圖『門』寶音則肩並著肩坐在車尾,幽幽地看著無垠的草原。

身後不遠處,夏潯也已坐上了車。

返途本該也有瓦剌護送才合乎禮節,只是眼下馬哈木實在不能再『抽』一隊兵馬來護送他們,趙子衿又急于離開,根本不在乎叫瓦剌人護送,沒有瓦剌人跟著,他也就擺不出那欽差大人的譜。雖然說軍中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夏潯的身份,但是他先上車休息,再把夏潯也叫上來,旁人又哪知道在車中他們誰尊誰卑?

圖『門』寶音望了一眼後邊車中坐著的幾人,悄聲道︰「以你所說,咱們把月兌月兌不『花』的下落告訴明人之後,他們不但見到了月兌月兌不『花』,還把他帶出去過?那怎麼會不殺了他?」

烏蘭圖婭道︰「誰知道明人在打什麼主意呢,看樣子,他們似乎只是想確認這個月兌月兌不『花』的身份,之後要做什麼,我也『模』不著頭緒。」

烏蘭圖婭扭頭看看後面車中正侃侃而談的夏潯,輕輕一哼道︰「那個明人大官詭計多端,狡猾的很呢,你就是千小心萬小心,最後還是會不小心被他賣掉,被他賣了不希奇,可你還會傻乎乎的幫他數銀子,這些漢人大官都是滿肚子算計,他不殺月兌月兌不『花』,一定是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圖『門』寶音擔心地道︰「如果他們不想揭穿月兌月兌不『花』的身份,那我們到了明廷就做不得人證,做不了人證,明廷還會安置我們麼?」

烏蘭圖婭打保票道︰「這個,你倒完全不必擔心,那個楊旭雖然比老狐狸還狡猾,卻絕對不是一個下三濫,他既然答應了咱們,就絕不會失言的!」

圖『門』寶音稍稍放了心,她側首看了看烏蘭圖婭,輕聲道:「我看你,對他很了解呀。」

烏蘭圖婭女敕臉一熱,沒接話碴兒,她把目光投向草原的盡頭,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這一去,我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圖『門』寶音淒然一笑,說道︰「怎麼?你還留戀這方天地麼?」

烏蘭圖婭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留戀,但是……真的不舍得……」

這句話不禁引起了圖『門』寶音的共鳴,她也悵然望向草原的盡頭,似想將一切盡收眼底。這一去,她們就要進入中原,永遠離開這兒,雖然說中原『花』『花』世界與這生存條件惡劣的草原一比就猶如天堂,可是遠離家鄉,那種淡淡的惆悵的離緒,卻是揮之不去。

那是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只有告別故鄉永遠遷居他處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割舍不斷的留戀,哪怕這兒曾帶給她太多的不幸和悲傷,離別之際也總是不舍的。她們現在只想多看一眼,把這里的一切深深銘記在她們的心里,從今往後,她們就只能在夢里才能重回故鄉了。

趙子衿坐在車中,有些羨慕地道︰「萬松嶺這廝倒是好福氣,有咱大明撐腰,再加上他的心機手段,很快就能在草原上呼風喚雨了。」

夏潯微笑道︰「要用上他,當然得叫他呼風喚雨,不過……一統草原?他想都不要想!現在,他還念著自己也是一個漢人,可是當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會是他個人的利益、就只有他的家天下,他一樣會有野心,我們要把他培養成一頭猛虎,但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繩索,只能越來越牢固,絕不能解下來!」

夏潯想了想,又對趙子衿道︰「回去之後,就得稟報皇上,盡快安排人潛入瓦剌,先『混』成瓦剌人,再被萬松嶺‘賞識’、‘重用’,這樣咱們在他身邊就有了眼線,可以通報消息,這事兒得盡早進行安排!」

趙子衿連忙頷首答應。

要控制『蒙』古大汗,這事兒必須得讓皇上完全了解和掌控,而不能通過潛龍『私』下進行。否則,即便換了夏潯做皇帝,一俟得知有人繞過自己去擅自控制一位草原之王,除了殺掉他,夏潯也絕對不會再有第二種選擇,哪怕這個人再值得信任。

※※※※※※※※※※※※※※※※※※※※※※※※※※※※※

此時,金陵城,文淵閣,解縉正認真地批閱著一份份公函。

夏潯離京前曾對他做過一番囑咐,想跟永樂皇帝使小『性』兒卻踫了一鼻子灰的解縉這回學了個乖,他一絲不苟地按照夏潯的囑咐,每日除了料理公務,盡到一個內閣首輔的本份,便只是關切永樂大典的編撰,循規蹈矩,十分本份,如今永樂大典第一稿的編撰已經接近尾聲了。

就在這時,他的親家胡廣胡大學士急匆匆走了進來,一見解縉便道︰「哎喲,我的首輔大人,你怎麼還四平八穩地坐在這兒呢?」

解縉一見親家來了,忙笑道︰「啊,是光大來了,坐坐,快坐,什麼事這麼匆忙?」

胡光在他對面坐了,風風火火地道︰「大紳,朝廷科舉,三年一試,今『春』又到了科舉之期。禮部打年初就開始籌備著了,如今各地舉子已紛紛赴京,『春』闈即將舉行,皇上正在考慮欽點的主考人選,這事兒你還不知道?」

解縉捻須笑道︰「哦……,這個自然是知道的,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你還問我那又怎樣?」

胡廣急道︰「老兄,現在朝中有些文名的大臣都在爭這主考之位呢,就連內閣的幾位大學士都擠破了頭,你怎麼還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解縉听了夏潯的囑咐,正在修心養『性』,凡事概不『插』手,一听這話,不禁失笑道︰「噯,由得他們爭去,我已是內閣首輔,位極人臣,還與他們爭這虛名做甚麼?」

胡廣見他不開竅,更加著急,忙道︰「大紳吶,你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這文教之事,哪朝哪代不是最重視的?這主考官,僅僅是一屆主考麼?雖然說,這中舉的士子都是天子『門』生,可是這主考官才是他們真正的座師啊。中舉的士子們將來就是朝廷的官員、大明的棟梁,你是內閣首輔,若這官員們都是你的學生,你想想,你在朝廷中的份量,你想施展的平生抱負,怎麼能說是一介虛名?」

「唔……」

解縉听得怦然心動,捋須的手不禁慢下來。

胡廣悻悻地道︰「我是洪武三十三年的進士,資歷太淺,還不足以當這主考,要不然我早就爭了。可你不同啊,你是內閣首輔、天下聞名的大才子,洪武十二年就中了進士,你若想當這主考,還有誰敢跟你爭?」

解縉遲疑道︰「這個……,我爭得麼?」

胡廣道︰「如何爭不得?」

解縉猶豫道︰「不過……」

胡廣道︰「別不過啦,大紳,三年一試,你就保證下一屆你能當上主考?你既有這個意向就好。我馬上去向皇上舉薦,舉薦你來當這主考官!風聲一放出去,有那自知之明的人就會為之卻步了,隨後你再上書自薦,以你的地位和資歷,這主考官妥妥的,跑不了!」

解縉的功利心的確強了些,被胡廣這麼一煽動,解縉大為心動,胡廣察顏觀『色』,便道︰「我這便去安排,大紳,你等我的信兒!」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噯!」

解縉喚了一聲沒有喚住,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只是再翻開一份公函時,卻有些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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