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燭國乃北蠻之地,又稱「百蠻之國」,民風尤為彪悍,人人皆兵,生來即會騎馬打獵,與敵兵戎相交之類的事情更是擅長,雖然無論是人口數目還是條件環境都遠不及大禹王朝,卻仍能長期保持著對南國疆土的耽耽虎視,百姓的「戰斗力」無疑起到了一個極大的作用。
天燭青壯,可敵大禹雄兵!
在北國,哪怕是文官職位的一城之主,或是掌握重兵虎符的一州持節令這類的官場大員,也多多少少需要一些武藝傍身,否則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在禮儀之邦的中原有「德不配位」一說,換成在天燭,那就是所謂的「力不配位」,同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必有災殃。
比方說那位陽鳳城城主藍關,和天狼府持節令慕容擊築,兩人就分別有三階和四階的修為,可稱一句「小宗師」,這等境界水平雖然不算特別高強吧,但至少有充分的防身之能,尋常的小嘍刺客根本近不得他的身子,只有被虐殺的份!
當然,他們縱然連年苦修身體,卻也橫豎都想不到,自己那麼辛苦的提高修為底蘊,有了可說是不俗的戰力造化,最終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落了個當眾身死的悲哀下場,淪為了他人的戰功。
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對手能力太強了,強得有些太過分了。
魏頡和蒼參,不是劍仙,而是兩大劍修,五階月兌俗境巔峰劍修,兩個人加一塊兒足可看做是兩大凝丹境的仙品高手,雙強聯手,真正所向披靡。
這樣人間少見的頂尖大能,一心盡是殺意,又是在藍關和慕容擊築二者疏于防備的情況下陡施突襲,焉有不一擊得手的道理?雖說不上手到擒來,但也決計不太難就是了。
魏、蒼二人事後回憶起來,其實那兩場襲殺刺激歸刺激,生命危險倒也不沒有多大,絕不至于說什麼有不小的概率把性命交代在那邊,不算特別的凶險。
如果當時的兵力再多增加一倍,那麼什麼結果就真的不好說了,說不定他們這兩個甘冒風險入天燭的江湖游俠兒,就真要殞命在異國他鄉,尸骨難存了。
而此時這位在七星城只手遮天的天仙樓大老板,卻是連半分的修為造化都不具備,弱不禁風,再加上他常年渴色如命,整宿整宿的撲在女人身上,把自己本該處在壯年的身子骨都弄得快廢了,長年臉上不見血色,皮包骨頭,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榨干,所剩無多了。
這名本來叫做白望天,而後認了天燭國南院大王耶律鎮江作義父的狗漢奸其實也有嘗試著去鍛煉體魄,增強自身修為,甚至因為被義父大人提了一嘴身子太弱,恐怕難堪大任,故而咬著牙去戒-色,對天發誓,堅決不再踫女人。
但最終卻都已徹頭徹尾的失敗告終,沒有一次是長期堅持下來的,最長的一次,也就才堅持了一個月,破了功,接著就是變本加厲的釋放,把自己身子弄得愈發虧空,精氣神流失得愈發嚴重,反倒比之前還要不像個人了。
有道是色字頭上一把刀,綽號一夜七次郎的耶律望天當然也知道這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但是沒用,該色的時候,他壓根就控制不住自己,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事後給自己多灌些量夠大的十全補藥,把昂貴至極的湯藥當飯吃,甚至還給自己別出心裁的起了個別名,叫耶律十全,或是十全老板。
十全大老板耶律望天心知肚明,自己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沒有一鳴驚人的重大機會了,多半要因為身子太過孱弱無能,而得不到義父耶律鎮江的過分器重,真的就如南院大王口中所說的那樣,這子難堪大任,沒法子托付太多太重的事情。
既然堪不上大任,那他也便盡可能的經營好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讓這座堂堂七星城里的頭號青樓,變得蒸蒸日上,賺大錢,成就潑天名聲,誓要超過那座位于中原秦淮城的紫嫣樓!
耶律老板為了自己的妓院能做大做強,可謂煞費苦心,多年來,他幾乎每隔半個月,就要差遣手下們去抓捕一些漂亮的姑娘,逼良為-娼,強行讓她們在青樓里面接客,如果不服從管教,不願意就此踏步風塵的,不好意思,一個字,打。
再不乖,那就喂一顆「絕命丹」,服下這粒毒丹以後,那就萬事休矣,每個月需要定期吃一次緩解劑,如果不吃,那就決計活不過半年,等死的那一天,也絕不可能會舒舒服服的死去,定會經歷一番比死亡還要痛苦得多的折磨,簡直比生生扒皮抽筋還要慘烈得多得多,生不如死。
在飽受一系列無比劇烈的疼痛以後,方才能夠淒淒慘慘的合眼死去,死時全身上下的皮膚連半塊好肉都不會剩下,比一條渾身潰爛的癩皮狗都要狼狽不堪,最後那口氣咽下去的時候,連喉嚨里都會有濃烈至極的焦灼感,堪稱恐怖無倫的地-獄級死法。
既然有那等叫人聞風喪膽的毒藥在手上,天仙樓老板也就不愁手底下的那些「天仙」們,不乖乖的听自己的話了。
若有些女子體格實在太弱,向來「憐香惜玉」,對自己的賺錢工具十分疼愛的耶律望天,也有可能會大發慈悲的不喂她們吃絕命丹,但作為條件就是,她們需要接受更加嚴格的管制束縛,在自由方面嚴重匱乏,連去哪間屋子,去了哪條走廊過道,都要和老鴇提前知會一句,否則就極有可能被視作妄圖逃跑,大事不妙。
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下,一旦當真被確定了逃跑的想法,並最後被抓了回來,那麼別管你是不是樓里地位不低的「天仙」,都一樣要死,沒有絲毫斡旋的余地可言。
只因耶律望天原本在中原白家,家里條件十分富裕,從不缺銀子花,但因為受到了家中某個該死的親戚的背叛,白望天的父親太過良善,沒能意料到會被背後捅刀子,在做生意上跌了跟頭,一下子出現巨大的虧空,家道中落,再也不復往日的富庶,甚至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由于那個意外來得實在太快,也太難以彌補,回天乏力,這讓破產了的白望天之父徹底精神崩潰,在絕望之際,選擇了輕生,懸梁自盡,了卻掉了自己的殘余性命。
這也就是白望天後來輾轉至北方天燭國,一門心思想要獲取更多的上行通道,削尖了腦袋,去認賊作父,好好的一個中原人,卻去認北國蠻子作義父的基礎背景了。
白望天親生父親因被人背叛而上吊自殺,如今已改名為了耶律望天的他,依舊最最恨「背叛」二字,他什麼都可以接受,哪怕義父耶律鎮江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足夠信任過自己,只是看重自己的社會能力,才將部分權力轉交到自己的手上,哪怕自己是中原跑來的漢奸,是在天燭國受人背後嚼舌根子,在大禹王朝慘遭人人唾棄喊打,如同街邊野狗、過街老鼠般的存在……
再多再多的痛苦,他都能接受得了,但唯獨有一件事情,他萬萬不能接受,那就是兩個字,背叛!
因為他經歷過背叛,甚至于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被人背叛才會死掉的,自己的原生家庭也是因為遭到背叛而支離破碎的,所以耶律望天比誰都要清楚,背叛是一個什麼樣性質的惡劣之事。
其實道德底線不高的他,生平最為仇恨的事情就是背叛,天仙樓里只要有女子試圖逃走,甭管出于何種原因,那在耶律大老板看來,那就是背叛,那就是該被狠狠折磨致死的滔天罪孽,該讓她們也體驗一下生不如死的慘痛感受!
然而就在這會兒功夫,身處天仙樓地下密室的耶律望天,耳畔炸響,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個年輕嗓音,那人字正腔圓的叫喊道︰「喂,寧彪是吧,那個叫耶律望天的狗賊可是在你身邊?老子可以饒你不死,只要你棄暗投明,轉過身去,給你家主子來一刀,我就同意放你一條生路!」
此言一出,天仙樓大老板立時身子打了個冷顫,他倒也不至于對自己的貼身侍衛那般的不信任,只是因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而聯想到了某些不甚美好的回憶,記得當年自己父親的生意伙伴也是受了他人的教撮,然後才會昧著良心,用卑劣的手段把黑錢給賺了,並一腳將白望天之父給踹得老遠,翻臉不認人,更不認賬。
因為真真切切感知過人性丑惡,知道「人」這種生物有著骨子里的劣根性,所以他才會有些惴惴不安,覺得那個刺客為何能有如此大的膽子,跑來這兒行刺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這等的狂悖傲慢,想要殺人誅心的「借刀」把自己給殺了?
這是誰給他的勇氣?
一直作為擋箭牌站在耶律望天身前的雙刀漢子寧彪冷哼一聲,面容鐵青色的他深吸一口氣,也把嗓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我家老板待我恩重如山,我又豈可能听了爾等一番言語,就心生背叛?真是荒謬至極,我把話放在這兒,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主子!」
耶律望天面帶微笑,頓時生出頗為欣慰的想法,覺得喪彪雖然平日里虎里吧唧的,素來沒什麼頭腦理智,算是個蠢貨,但也當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越是沒讀過什麼書的人,反而越是忠誠感恩。
自己過于猜忌多慮,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寧彪就算在面對天崩地裂的慘絕情勢之下,都是萬萬不可能叛于自己的,一字當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一點,耶律望天可以絕對的放心!
那個隔了老遠就用內力傳話的年輕人終于奔至了這里。
來到了位于天仙樓地下一層的這間,足可容納百人之多的密室之中,直面五階月兌俗境大圓滿刀修寧彪。
唯有紅綢一人。
左右手各握有一劍。
左手劍刃身殷紅如血,且有陣陣龍鳴外放。
右手劍刃身長若青蛇,伴隨芒氣濃郁無比。
而寧門神手里也持著雙刀。
一刀之上布滿了黃澄澄的精美紋路,另一刀則往外持續散發著幽藍色光彩。
劍修與刀修。
可謂川渟岳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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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川渟岳峙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