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雷雪山之上,魏頡和蘇羽白的兩匹坐騎被威壓活活震死,雙雙當場暴斃,都被就地挖坑掩埋,現在他們迫不得已,只能徒步而行,繼續北上趕路。
在北上途中,他們又花銀子購買了兩匹胡人的馬匹來騎,這種「胡馬」非常名貴,那句著名詩句「不教胡馬度陰山」就說明了胡人之馬無論是腳力還有耐力都屬上乘,這恐怕也是北國鐵騎南下之時能夠那般勢不可擋的原因。
因為蘇羽白還沒有六階凝丹境,無法御劍而行,魏頡若耗費精力幫助她御劍,則會又費時又費力,所以二人都選擇了再買馬來騎,反正不缺銀子。
這日,兩人兩馬行上了燕雲府和大汗府的邊界之地。
這里有一座寶山,名叫「七蓮」,多年以前還叫做「萬寶山」,顧名思義,此山之上有大量珍奇異寶,數不勝數,後來據傳聞,在山巔的某處山峰,竟不可思議的從石頭里生長出了七朵神聖寶蓮,煥發七色,極其華美繽紛,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故此山也改名為「七蓮山」。
由于特殊的海報氣候原因,此山的天時地利和其他山脈迥然不同,山巔有白皚皚的積雪,而山間或是山腳下則有花香鳥語,一派春機盎然的美好景象,魏頡和蘇羽白二人選擇在靠近山腳下的某個位置,借助山間豐沛鼎盛至極的靈氣來修行練功。
蘇羽白目前已經是五階月兌俗境大圓滿,半步仙品修為,而魏頡已有六階凝丹,羶中府海內的真氣雄厚無比,再加上頗為擅長一些內功修行法門,便主動幫助蘇羽白提高內息水平,以加速破境的速度。
兩人在花香四溢的山間,耳邊听著啾啾鳥鳴,對坐在草地上,四掌貼合在了一起,閉目練習功法。
魏頡昔日還不會道門功法碧泉經的時候,就曾通過此等法門,聯通兩人的大周天脈絡,來幫助不慎溺水的白龍劍窟大少爺龍彥。曾經有過經驗,故此能夠比較輕車熟路的就完成了內息的溝通連接,把自己和蘇姐姐的內在經絡連在了一起,緊緊相連,生死與共。
這等加快內力提升速度的秘訣可謂得天獨厚,若非魏頡內力真氣的量足夠多,還真就沒辦法使用,待到什麼時候蘇羽白也突破仙品的修為,用不著騎馬走路,也和劍仙一樣朝北海暮蒼梧了,那麼魏頡也就不用再如此麻煩的幫著蘇羽白練功了,萬事大吉,前途光明。
但那須破了境再說,至少現在,還不行,還需要馬來當代步的工具。
二者在坐而習練功法,兩匹胡人蠻馬就那樣拴在一旁的樹上。
天空中忽然劃破了一陣極其嘹亮的鷹隼鳴叫之聲,聲音激昂亢奮,頗具威武氣勢。
一頭體格甚巨的大雕赫然現身,速度極快,堪稱電掣一般,它外觀華美俊氣,其首似龍,不類凡間俗鳥,倒像是仙家愛寵,羽毛濃郁且根根金黃,煥發光彩,不可思議。
世上鳥類千萬,魏頡從未見過如此古拙雄奇的威猛猛禽,北國物產匱乏不似地大物博的中原,原來也不是一味的蠻夷荒地,但是倒也不缺這類奇異神妙的物種!
那只算上翅膀少說也有不下十丈長短的「龍頭」金雕,用兩條奇粗的結實大腿,猛地撲了過來,一下就把兩匹高大蠻馬給擒抓了起來,嗷嗷騰空而飛。
只不過是眨下眼楮的功夫罷了。
魏頡和蘇羽白自然知道自家的坐騎被金羽大鳥抓走,但奈何當下如此情況,兩人大周天緊密相連,內息正在其中穩穩流淌,無法抽出身來,否則定要受到不小的傷害,所以不得已只能放棄追趕,任憑那只巨型龍雕把剛買來還沒多久的胡馬給抓走了。
約莫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有一個身穿血跡斑斑白衣的長發男子走了過來。
那男人生了張方面大耳的容貌,面紅耳赤,其樣子倒有些類似三國時期的蜀國關二爺,只是此人長得過分丑陋猥瑣,大嘴小眼,眼呈三角形,小小的盡顯凶光。
白眉白須白發,都是女乃白色的顏色,和中原照雪劍仙風流有些相像。
不過就他長相,若真要和風流比一比,兩人之間估計還差了十個何不勝。
紅面白發的男人左手擒著那只已然死去了金雕,右手之中則緊緊握著一柄長劍,那劍極為細長,煥發出多彩光芒,且隱隱有一層不同凡響的「血氣」覆蓋在上面,煞性非凡。
那人慢步走進後,一把將把剛打死沒多久的金雕扔到了一邊,上下將盤腿坐在地上的蘇羽白打量了一通,露出一臉異常猥瑣的丑怪表情,嘴里則稱贊道︰「我南宮豐羽今個兒真是行大運了,出門幫石大人抓只金雕,竟能給我遇到這樣的極品尤物,真是妙極了!老天爺開眼吶!」
魏頡一听到「南宮豐羽」這四個字便即明白了過來,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燕雲府有持節令名石儆皇,此人認了北庭女帝諸葛長雅當自己的干娘,自封「兒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太多次喊別人當娘,心里有些不平衡,竟一口氣收了十二個義子,其中戰力最強、殺力最猛,在整個燕雲府乃至北庭被可以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強者,復姓南宮,叫做豐羽,綽號「血翎劍仙」。
這個南宮豐羽今年才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和南院英雄府絕頂山「劍王」王陽煦起名,被世人喚作「北血翎南劍王」、「老陽煦少南宮」,修為境界目前已達天罡境,純粹劍修。
數年前曾仗劍南下,去挑戰那個在「南青北白」中和上官白檀名氣相仿的江北桃花劍門門主風流,結果敗得一塌糊涂,差點把命都丟了。
他僥幸逃回中原後,開始肆無忌憚的到處散布各種謠言,說照雪劍仙的妻子花容行為尤其放蕩,甚至還主動來勾引他,被他南宮豐羽嫌棄以後拒絕了,真是個可笑至極的蕩-婦!
還說那個姓風名流的家伙也不過如此,劍道水平不過爾爾,第二次只要自己去和風流打上第二次,那麼自己無疑可以獲得勝利,摘下那顆白發人頭。
還裝模作樣的把頭發眉毛-胡須都染成了女乃白色,並自己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血翎劍仙」,對應風流的「照雪劍仙」。
說他風流一人佔盡天下天罡境劍修八斗風流,那麼他南宮豐羽就一人,便可獨佔世間八斗血氣。
還把自己的佩劍,也就是那柄在整座燕雲府最有名的傳世武器,改名為「總被雨打風吹去」,名字出處自然是那句「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意圖顯是徹底擊敗風流,把中原劍客之風流打得雨打風吹去,一逞北國豪杰威風。
每年初春的時節,這位血翎大仙人,總會一邊獨自仔細磨劍,一邊用身邊的人能清晰听到的聲音表示,而今這個節氣,天燭飄雪,不知南國江北之地,可有桃花?風流的脖子是否已經洗得干干淨淨,準備好讓自己來砍上一砍了呢?
眾所周知,風流雖名叫「風流」,但其實他用情極深,一生只愛妻子花容一人,從不惹草沾花,也不水性楊花,即使中原大地愛慕風流的女子可媲美思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聶柔的花痴少女,但風流就是能夠做到對她們都視若無物,覺得那些人都是些可笑的粉紅骷髏,一群花瓶,不值一提,連自己愛妻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過,絕沒有資格當自己動心。
天塌地陷,風流都不會背叛七彩姮娥花容。
正好相反,南宮豐羽就和風流走了另一個極端,他生性極其,多年來玩弄的女性數目之多,只怕要遠遠超過風流的追求者,這廝常年出入花叢煙柳之地,是天燭北庭各大青樓的老顧客。
甚至他當初拜了燕雲府「兒皇帝」石儆皇當個干爹,其中有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希望自家干爹能給自己當靠山,這樣就可以很方便的強搶良家民女,而不會被官府專門針對,朝廷會因為他的身份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風流有多麼專一深情,他南宮豐羽就有多麼視色如命。
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暗中戳南宮風土的脊梁骨頭,說他整天只會動動嘴皮子,嘴上表示要去問劍風流,可好幾年來也不見什麼動靜;還說他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女人,廢物一個,不務正業,從來就沒正經事兒,就知道抱石儆皇石大人的大腿,簡直就是丟自己和石大人的臉!
可不管別人在背地里嚼多少下舌根子,南宮豐羽永遠都是都是我行我素,從來不會听他們的屁話,女人照樣玩得不少,至于南下挑戰風流的時間線,也永遠都是在一直往後延長,遙遙無期。
別人拿他當惡人,他拿別人當傻子。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南宮豐羽素來都覺得自己行事相當明知,自己這麼多年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說是走對了,很對,對得不能再對。
當初去練劍,練對了,因為自己是真正的天縱之才,稟賦過人,二十出頭就有了地煞境的劍仙造詣,百年未有一例。
後來南下千里迢迢去和風流打,打對了,了解到原來中原劍道是這般高強霸氣,先前還真是小瞧了南邊的人。
輸了以後,雙膝觸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聲懇求風流放過自己,也求對了,風流果然心慈手軟,不愧大俠二字,放自己安然無恙的北上回國了。
回國以後大肆宣傳自己和風流的那一場大戰,更是宣傳對了,讓無數人都知道了他「血翎劍仙」的鼎鼎大名,也為之後成為石大人的義子做了鋪墊。
給石儆皇當干兒子這件事,那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棋高一式,妙手一招!
北國南院有折腰山收集江湖氣數的緣故,所以北庭強者歷來稀缺,石儆皇有巨大的野心,想要未來從干娘諸葛長雅的手上繼承過整個天燭國,所以他手底下必須要有一個天罡境的強者作為護身之人。
那時候已經達到地煞境巔峰的南宮豐羽無疑是一個絕好的選擇,石儆皇厚著臉皮,去求自己的義母諸葛長雅,接著又南下去了英雄府,跟折腰山諸峰共主的諸葛老大要了一縷劍道氣數,以此幫助南宮豐羽順順利利躋身為八階舌忝干淨。
這些年來的每一步,南宮豐羽都走得很對,選擇得極度明智,每一點兒所謂的「紅利」他都抓在了手里,半分機緣都沒有讓它白白溜走。
對此,血翎劍仙自我感覺極好,覺得自己恐怕就是天命歸屬,天之驕子,命中注定大富大貴,該當聞名天下。
不出意外的話,而今三十歲便已是天罡境的自己,在五十歲之前即能躋身陸地塵仙境界,等到那個時候,風流也才不過花甲左右的年紀,應該還活在這個世上,那麼屆時自己就必定毫不留情的縱身前往桃花劍門,跟風流再度一較高下,一雪前恥,報一報當年的敗北跪地之仇了。
「總被雨打風吹去」這柄寶劍,就當真能令他照雪劍仙風流被雨打風吹去了。
雖確實覺得自己每一個選擇都堪稱對之極矣,但南宮豐羽還是有一個小小遺憾,當年去往中原的時候,為何沒有去找那個軟骨山的五拜神教教主彭簇,為何不去跟彭教主討要一點兒關于男女雙-修的法門?
如果真的討來了,自己在修行路上不就可以一日千里了嗎?唉,真是可惜,大大的失策了呀!
南宮豐羽心態挺好,遺憾固然有之,但從不會影響自己的頑強心境,即使沒辦法抓何種鼎-爐來進行修煉,但每天都能跟不同的女人行魚水之歡,那也足夠爽快,足夠風流了。
風流他算個屁的風流,我南宮豐羽,才是真的風流!
就比如說今日,南宮豐羽自覺真真是撞到了大運,因為義父石儆皇心血來潮,說想要吃只存在于傳說中是龍頭雕的肉,向來極其孝順的乖兒子南宮豐羽便主動請纓,來到了燕雲府最北部的七蓮山上,為了給石大人抓捕到一頭金雕來食用。
本來他以為那等號稱比白虎都要稀缺的物種,注定要耗費好一番功夫才能抓得到,但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可真是全都不廢功夫,一抓一個準,行上山來還沒兩個時辰,就給他擒到了一頭如此珍貴的龍首金雕,回去以後免不了讓義父大人好生贊譽自己的能力一番,獎賞什麼的當然是少不了的,他南宮豐羽也不缺別的,就缺女人,那種東西,理所當然是多多益善的了!
這七蓮山之行,最大的收獲並非龍頭金雕,而是在這山間靠近山腳的地方,居然能給他遇到這般美倫至極的一個姑娘,貌若天仙,身段若娥,說是瑤池仙子下凡都絲毫不為過的白衣女子。
南宮豐羽單手握劍,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個白衣如雪的絕美女子,用力咽了下口水,他的眼神尤其火烈,喃喃道︰「老子今個兒,可真是撞大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