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村里靜悄悄的,顯得越發得慌。
突然,安靜的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姜果果立刻警覺起來。
林氏和姜老太都顯得十分緊張,就怕這會兒都知道要去逃荒了,會有心思歹毒之人上門來干壞事。
畢竟這整一村子,也就他們家的燭火還亮著。
姜果果示意女乃女乃和娘親不要出聲,自己則躡手躡腳走到門口,透過穿了洞的木門往外瞧。
突然,一陣腳踹聲音響起,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姜果果就見自家院子的柵欄被一個壯漢踢飛,瞬間大搖大擺走進來十來個身形健壯的泥腿子。
瞧他們的裝扮,與這里的無異,襖子上似乎還沾染著血跡一樣的斑斑點點,看樣子也許是周圍幾個村莊的人想要趁火打劫一番。
「人呢?給老子出來!」
突然,為首的壯漢一聲大喝,陰毒的眼神左瞄右看了一圈,發現什麼也沒有,徑直便向里屋的大門走來。
姜果果見勢不妙,連忙叫娘親抱著豆豆躲進里間藏起來,隨後定了定神,趕在對方暴力破壞門板時,打開了土房的門。
迎面便是那凶神惡煞的壯漢已然抬起一只腳。
這鞋底看著得有四十五碼,這要是一腳踹上來,她家的門板今晚就得提前下崗。
外頭十來個人瞧著開門的竟是個女女圭女圭,頓時一愣。
為首的大漢也是沒想到,大半夜的,開門的竟是個孩子,愣了一下後,立刻朝屋里看去。
昏黃的燭光下,唯有一臉色煞白的老叟,正站在破板床前瑟瑟發抖。
環顧一圈,這戶人家簡直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
除了那板床上的大棉被看著還不錯,其他東西破爛不堪。
姜果果板著小臉警惕地盯著對方,瞧出對方果然是有打劫的想法,頓時慶幸著,還好女乃女乃和娘親趕在太陽落山前,將家里需要帶走的物件全部打包收進了里間。
如今這外堂屋里除了破爛的桌椅板凳和板床外,啥也不剩。
這時,有一名看著猴精的泥腿子來到大漢面前,搖搖頭︰
「大哥,其他兄弟在村子里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那口枯井里的水也所剩無幾,怕是打撈不上來。」
大漢聞言,頓時氣得一拳砸在姜果果家的土房外牆上。
剎那間,一個新鮮的拳頭印子赫然出現在了牆上。
姜果果見此心頭一突。
寶寶好怕怕,這大兄弟看著笨拙的樣子,力量卻是驚人的可怕。
要是被他一拳頭砸中,不得紛紛去見閻王?
看了眼對方人數,似乎院子外還有人,怕是真的來者不善。
姜果果神色一閃,不打算與這幫人起沖突,不然她可能還有些自保能力,但屋里頭還有女乃女乃娘親,和剛出生沒幾天的弟弟。
她不能那他們的生命安全做賭注。
想到此,姜果果便仰著小腦袋,裝作被嚇壞了的樣子,硬是憋出幾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帶著哭腔道︰
「幾位叔叔,這麼晚了來我家要,要做什麼?」
這是幾個泥腿子多半都不是窮凶極惡之人,看到姜果果這可憐的模樣,一時間不忍心起來。
但為首的大漢卻是像鐵做的一樣,根本沒把姜果果看在眼里,而是眼神在屋里子一掃,陰陽怪氣道︰
「小妹妹別害怕,叔叔們不打算做什麼,只是想借你家的水用一用。」
姜果果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原來這些人是為了囤水而來。
如今鬧的是旱災,水源自然是個大問題,出發的村民們將村里那口井都薅干了,怕是其他村子也一個樣。
人沒了飽月復的東西,還能多活幾日,但如果缺水嚴重,分分鐘躺板板死翹翹。
難怪這些泥腿子趕著天黑都要進村子掃蕩,原來是為水而來,這邊好說了。
想要讓這些人盡快離開的姜果果,立刻伸手一戳,對著那大漢說道︰
「我們家的水,都在那里,多的就沒有了。」
大漢聞言沒有動,而是努了努嘴,讓一旁的小弟去查看。
果然在院子的角落里,發現了十幾個水袋子,裝的滿滿的。
「大哥,還真有!」
水袋子拿上前一看,雖然不是很多,但很多泥腿子終于露出些笑容來。
但那大漢卻是橫眉冷對姜果果,故意露出嚇人的表情來,恐嚇姜果果。
「小妹妹,確定都在這兒了?要是讓叔叔找到別的水,你這可是要被打開花的哦。」
姜果果心下一沉,心說你他喵的嚇唬誰呢,要不是你們人多勢眾,信不信本寶寶一針扎死你!
這時,姜老太擔心自家孫女的安全,連忙顫顫巍巍地跑了出來,擋在了姜果果面前,一臉哀求道︰
「幾位,我家就老婆子和孫女兒兩個人,就這點水了,你也看到了,全村都撤離了,就俺們祖孫倆還沒出發,哪有這麼多盤纏啊。」
姜老太盡量示弱,本就是個老太太,這麼一說,模樣越發淒慘。
其余十幾個泥腿子見了紛紛起了惻隱之心,畢竟他們也是村里頭的窮苦人家,實在不想太為難人家。
「算了算了,大哥咱們走吧,別為難人家一老一少了,她們也挺可憐的。」
「是啊大哥,能找來這些水也足夠了,咱們路上再繼續尋找,總能找到水源的。」
跟來的村人們紛紛勸說,心里已經有了負罪感,畢竟他們十幾個大老爺們,深更半夜跑來欺負兩個婦孺,實在有點沒品,要是再刁難下去,那就真是下賤了。
誰想那大漢卻是冷哼一聲,當即給了身邊勸的他最多的人一個大逼斗。
「你踏馬話真多,事情都做了,這個時候跟老子說什麼同情?」
「這老不死的和女乃娃子擺明了活不過這個冬天,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把家里的口糧都讓出來給我們,他們早晚都得死,現在死又有什麼關系?」
那人被大力一掌拍開,痛得弓著身子在地上爬不起來。
周圍跟來的人見狀紛紛心頭一緊,連忙閉了嘴。
這可是他們村的村霸,全村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干的過他一個人,逃荒路上也得靠著他震懾隨時可能出現的其它流民和劫匪,所以他們誰都不能得罪他。
短短幾分鐘時間,這群泥腿子又都安靜了下來,全憑這凶悍的村霸一人主導。
見還有些良知的泥腿子一個個縮頭不敢再說什麼,似乎都很害怕這個壯漢,姜果果心里一寒。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