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此時似乎已經亂作一鍋粥,進了府里也沒人搭理,任由他們這一票子人堂而皇之到了後院。
這時,院子里頭已經站著好幾個拿著藥箱的大夫,交頭接耳的,卻是個個都面露愁容。
這些都是鳳凰城以及周邊鎮子上的郎中,但大多排不上名號,卻都被楊家請來給楊家少爺看病。
不過看這情況,怕是情況不容樂觀。
「哎,今年諸事不順,風不調雨不順的,多個地方還旱災嚴重,至今鬧著災荒,就連人也走了霉運,你說這楊家少爺好端端給前線運物資,怎麼就突然染上了這麼嚴重的惡疾?」
「楊家主似乎已經托人快馬加鞭去求兩位王爺幫忙去了,不過從鳳凰城到邊城那兒來回至少得兩三天,楊少爺這情況,怕是撐不了多久的。」
「哎,听說咱們這已經是楊家主請來的第三批郎中了,城里的同僚們幾乎都上這兒來瞧過病,也都是束手無策,就算有太醫過來,估計也是夠嗆的。」
此人搖搖頭,直嘆息,一面還張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數著數看看自己輪到第幾個進去瞧病。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一股濃郁的藥渣味混著一些酸臭味沖了出來,好些自稱郎中的人紛紛掩鼻走得遠遠的,一臉的嫌棄。
而在門房外守著的楊家大管家見此更是不住地搖頭,心道就這些個野郎中,八成是沒什麼真本事的,估計都指望不上。
這時,一名郎中抱著藥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里頭飛跑了出來,嘴里還念叨著「我不看了我不看了,誰愛看誰看去」這樣的話。
從他的逃跑姿勢和面部表情來看,似乎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姜果果站在一邊看得真切,心里越發的好奇。
那楊大少爺不是染了風寒麼?怎的這郎中看上去這麼害怕,像是在給豺狼虎豹治病一樣。
這位郎中的表現,成功嚇退了幾個年紀稍輕的郎中,紛紛提著藥箱頭也不回地跑路了。
當楊家主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時,氣得差點吐血,不得不讓老管家扶著他才能正常站立。
「下一個,來試試吧。」
楊家主有氣無力地說著,本該四十幾歲的人,卻蒼老的仿佛老翁一般,明顯憔悴得很。
又有郎中提著藥箱進屋了,楊家主正要轉身進去盯著,卻听一道尖細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
「哎呀呀,楊家主,本夫人代表城主來慰問一二,令郎沒事兒吧?」
是趙月怡,她左右各帶著一個女兒,踩著三寸金蓮,每一步都搖曳著身姿,大搖大擺走上前去,嘴上說是來慰問的,實際上有何目的,楊家人清楚的很。
因此趙氏話音一落,就惹來楊家主一記白眼,隨後冷哼一聲,不客氣道︰
「我楊某人也算與周城主有過幾次交道,他為人大度,且生性熱忱,斷不會派你來代表城主府慰問我兒,趙月怡,你有什麼陰招可以沖著我來,請不要拿我兒性命開玩笑!」
楊家主越說越生氣,恨不得上去將這惡心人的母女三人打殺了。
鳳凰城內那名醫術最高明的石大夫是他們趙家人,原本他們楊家已經請動對方來看病,卻是被趙家阻止,以威脅的方式,想要搶佔楊家所有家產。
那可是他們楊家幾代人的心血,況且那趙家不知好歹,要錢也就罷了,他們過分的是,要侵佔了楊家所有的買賣,包括同皇家的買賣。
皇商向來都有世襲,一代是皇商,代代都是皇商。
這可都是祖上一點點累積下來的基業,動了根本就相當于滅了他們楊家,楊家主自然是不願屈服的。
可沒想到楊少爺這風寒來得如此迅猛,似乎還有別的疾病纏身,一個不小心,便硬生生拖著楊少爺大病無人醫,此時已經陷入昏迷。
他們趙家欺人太甚,這位城主三夫人更是依靠自己那不要臉的手段,到處為趙家人牟利,如今全城上下,趙家人那是囂張的無法無天了。
可這有什麼辦法?城主他不管啊!
「趙月怡,請你馬上滾出我這府上,你們趙家人既然不願意為我兒醫病,就不必假惺惺來探望了!」
趙月怡聞言卻是輕笑一聲,鄙夷道︰
「楊安樹,你搞清楚狀況沒有?你兒子都快死了,你還不肯交出楊家產業嗎?」
「守著這諾大的家產有何用?兒子都要沒了,你當真這麼心狠?」
趙氏的話,仿佛一根針一般,扎進了楊家主的心窩里。
他表情痛苦,何嘗不想救他兒?
可是楊家這麼大的產業不是他一人說了算的,族中還有那些個老一輩的老家伙坐鎮,他也只能盡量為他兒子爭取活命的機會,卻是不能做主將家產送出去。
大家族便是這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自己這一脈若是倒了,後頭還有好幾個同家族親族觀望著,巴不得他們這一脈隕落,好自己掌權楊家。
皇商皇商,認的可不是每一代的家主,而是楊家這塊活字招牌。
人命不值錢,楊家少爺活著,那是楊家少爺,死了的話,會有新的楊家少爺誕生。
楊家主心如死灰,又听身後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先前進去的郎中也是一臉驚恐地退了出來。
這下,趙氏笑得更囂張了。
「哈哈哈,楊家主,你當真不管你兒子死活了?據我所知,你後院里就一個結發夫人,她早已到了不能生育的年紀,你們這一脈要絕後了啊!」
「你閉嘴,你這毒婦,我們楊家人死也不會屈服的!」
楊家主此時再看趙月怡,只覺得諷刺。
他先前沒發現,這會兒才瞧出端倪,這母女三人今日的穿著,分明就穿的像是奔喪的,這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給他們父子二人留活路!
姜果果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眉頭蹙的高高的。
她著實是低估了趙月怡了,這女人當真不簡單。
她是如何做到能如此囂張的?這麼明目張膽地想要搶佔皇商的鐵飯碗,這沒道理啊,那名世人都說好好好的城主大人,當真管不得這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