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因為失身慕容御,生活瞬間變得一團糟糕,對外界的事情關注的不多。
但隱約听聞過一件事情——雲家此次來江州除了尋女兒,還為給雲家大公子尋神醫。
明無憂的手慢慢地拂過那條精致華貴的玉腰帶,「彩月,吩咐百善堂,留意一下最近前去求醫的人,看有沒有從京城來的,身份比較獨特的。」
明家有兩樣產業,一樣是船行,另外一樣就是醫館。
百善堂在江州這地界上,因為有明無憂這位醫術高超的「醫仙」坐鎮,這些年生意火爆,分號便有十幾家。
多的是慕名而來求醫的人。
雲家的人找上百善堂是遲早的事情。
……
接下來的日子,明無憂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爺爺的身體,確保他如今還只是那些老毛病之後,明無憂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好,傅柔還沒來得及下手。
明家的產業,她也十分仔細地巡視了一遍,將傅明廷安插在其中的管事全部清理。
還有一些收了傅柔好處,在暗處為傅柔辦事,謀私利的人也清了出來。
然後,她帶上賬本和那些管事,將兩件事情稟報了明老爺子。
福壽院里,明老爺子看著那些賬本,听著那些人一件件地稟報這些年干過的事情,渾濁的眼中一片陰沉。
等到所有人稟報完畢,他已不願多看再看那些賬本哪怕一眼。
「阿忠。」明老爺子咳了兩聲,費力地抬手︰「讓他們走遠些,我不想看到……」
「是。」
沒一會兒,忠叔便將所有人都帶走,關進了柴房,等著發落。
明無憂走上前去,蹲跪在爺爺的身前︰「爺爺,別難過。」
「他們——」明老爺子花白的眉毛緊皺,眼底滿是苦澀︰「有些人是自年輕的時候就跟著爺爺的,多少年來爺爺從沒虧待過他們……」
「商場之上,大魚小蝦各式各樣,總有些人會貪小便宜謀私。」
「私心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太過分,還有能力能為船行辦事,我這些年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可如今——」
這些人竟然吃里扒外!
「還有傅柔——」明老爺子眼神逐漸變得沉痛︰「這些年,你忙于明家的生意……她伴著我的時間,其實比你要多,我也是真心疼她……」
「我為她請了江州最有名的女先生,她但凡感興趣一點的東西,我也便吩咐人為她搜羅來。」
「我還分出了產業,打算給她做嫁妝,派人物色良配……想著明年開年了,便風風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明老爺子說著,忽然老淚縱橫。
八年相伴,人心都是肉長的。
哪怕傅柔做了錯事,他始終也願意相信那孩子性子本善,做錯事是一時失足。
他送她到別院,其實就是讓她去思過,等她想好了,還是可以回來的。
可現在,眼前的這些賬目,那些人的供詞都告訴他,傅柔與傅明廷其實早有勾結,一直在蠶食鯨吞明家的產業,而且所涉及的銀兩數目大的可怕。
再回憶起前幾日他們父女謀算明無憂的事情,明老爺子不甘願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麼多年真是養出了一只白眼狼來。
心也徹底冷了。
「爺爺。」
明無憂眼眶濕潤,吸著鼻子看老人,認真地說︰「我以後每天都來陪你。」
她心中很愧疚。
要不是自己盯著船行和百善堂那麼多事情,也不至于沒有太多時間陪伴爺爺,讓那傅柔鑽了空子。
……
明老爺子心力交瘁,不想過問那些管事的事情,全權交給明無憂處理。
等明無憂將那些人安排了,回到自己的無憂閣,已經是晚上。
她坐在桌邊,翻看著手上的那些作為證物的賬本,眼底神色冰冷而漠然。
傅柔和傅明廷的確有勾結。
也的確在侵吞明家的產業。
但沒有賬目上這麼夸張。
她在賬目上動了手腳。
因為她太過清楚爺爺對傅柔的看重,深知傅柔去城南別院只是暫時的,只要傅柔來認錯哭訴,爺爺怕是會心軟再將她接回來。
但傅柔就是一條毒蛇,怎麼能讓她回家?!
所以,明無憂做了假賬。
想到爺爺方才的悲傷,明無憂有些虧愧疚,但卻並不後悔。
現在的一點傷痛,是快刀斬亂麻。
傷痛會過去,日子也很快會好起來。
再想到爺爺這麼疼愛傅柔,前世最後卻被傅柔算計了性命,明無憂心里恨得咬牙切齒。
她是必定不可能傅柔好過的!
她將賬目交給彩月銷毀之後,詢問道︰「百善堂那邊有消息嗎?」
「回小姐。」彩月低聲回話︰「總號那邊昨日傳了消息,說是有一位京中的貴人,指明要約小姐親自看診,去的人是個管事模樣。」
「是嗎?」
明無憂微笑。
果然來了,總算也是一件好消息。
她轉向彩月說︰「你回話過去,便說,我隨時有時間。」
彩月應了一聲。
明無憂又詢問起最近外面關于貪污案那件事情的消息。
「這個麼。」彩月皺眉說︰「外面關于這件事情的消息很少,風平浪靜的,好像沒這回事一樣,奴婢也按照小姐的吩咐,一直盯著行館那里。」
「攝政王偶爾會出去赴官員的宴會,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行館內不出門,還有……傅明廷自從我們那天送進去,也一直在里面沒出來過。」
至于行館內部的事情,自然是探不到的。
明無憂眉心微微一蹙︰「奇怪……」
那樁貪污案整個江州官場幾乎都被波及,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太對啊。
而且。
還有慕容御。
歷經前世,明無憂自然知道,慕容御最初對她的喜歡,是因為她兩年前在觀瀾湖救過他。
當時他落了水。
她救他上來的時候,他帶著一張遮住半邊臉的面具,她照顧了他一晚上,雖然很好奇他的樣貌,但出于禮貌並未揭開他的面具。
因此前世在江州行館相遇之後,她不認識他,只以為他是個陌生人。
但他卻是認得她的。
今生再相遇,即便是對待一個救命恩人,他也不該是上次在行館那麼冷漠才是。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