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握住了雲子墨的手臂,笑容之中含著無數委屈︰「哥……四公子,算了吧,姐姐只是太生氣了,她平素不是這樣的。」
「做什麼又叫我四公子了?」雲子墨回過神來,無限憐愛地說道︰「我是你哥哥,她說一句話你就怕成這樣,哥哥都不叫了?」
「你也太善良了,還幫著她說話。」雲子墨看著傅柔的滿臉淚痕,只覺心疼的不得了。
這個明無憂,當著他的面都這樣陰陽怪氣,都不知道背過旁人去,在私底下她是怎麼欺負折磨柔柔的。
還好,他及時找到了妹妹。
而後雲子墨轉向明無憂的視線就變得凶狠無比︰「你給柔柔道歉!」
「我生來愚笨,不會與人道歉。」明無憂似笑非笑地看傅柔一眼︰「況且她這麼善良,懂得為別人著想,哪里舍得我給她道歉,對不對?」
「姐姐——」傅柔傷心難抑地喚了一聲,那眼中又是委屈又是傷痛,竟然眼皮一翻,朝著一旁軟軟栽過去。
「柔柔!」
雲子墨大驚,連忙將她扶住。
他們本來就是站在馬車邊上,傅柔也是朝著馬兒倒過去的,雲子墨一著急,動作就有些大,馬兒受了驚,忽然立了起來。
明無憂因為慣性使然,後腦撞到了車上的銅香爐,從車廂後跌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小姐——」彩月跳下車去撲到明無憂身前,連忙把人扶了起來。
明無憂柳眉緊蹙,臉色有些白,卻抓了抓她的手︰「沒……我沒事,就是有點暈……」
「柔柔都被你氣的昏過去了!」雲子墨氣憤地瞪著明無憂,「真不知道世上怎麼有你這種惡毒的姐姐!」
明無憂有些艱難的起身。
她發髻亂了,後腦一陣陣的發懵。
這會兒雨已經下的有些大了,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衣衫髒亂,十足狼狽。
她冷漠看著雲子墨。
少年也對她怒目而視,眼底含著明顯的厭惡和排斥。
這就是和雲家的人第一次見面。
他被傅柔一點點把戲就騙的暈頭轉向。
而這個人,還是自己血脈意義上的親人。
明無憂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沒有傷心,只是覺得愚蠢。
一旁的彩月忿忿不平地說道︰「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哪有那麼容易昏——你這麼擔心,不然就讓我家小姐幫她看一眼啊,我家小姐醫術高超,是不是昏過去了一眼就知道!」
「得了吧!」雲子墨把傅柔抱在懷中,「你家小姐巴不得她不好,怎麼可能認真幫她看?我府上自有大夫,用不著你們!」
彩月嗆聲道︰「你有大夫還干什麼發帖子請我家小姐來?」
「她可不是我請的!」雲子墨厭惡地瞪著明無憂,「我本來就覺得她浪得虛名,醫術也不怎麼樣,是大哥非要請她的,今日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你不必進府了!」
「你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好醫術!」
明無憂冷笑,正要說話,身後忽然有馬蹄的聲音響了起來。
幾人回過頭去,只見身後停了一輛掛著八角燈籠的馬車,威武的禁衛軍分列兩側。
明無憂眼眸微動,慕容御怎麼來了?
……
冷驍朝著馬車邊靠了靠︰「是明家的那位,瞧著摔得不輕。」
馬車里的慕容御已經順著微開的車簾,將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中。
馬車停下,慕容御面無表情地下車。
冷驍立即打了一把黑傘擋住雨絲。
玄黑色的袍袖揮擺,慕容御步履穩健地往台階上邁。
明無憂原本是要對著雲子墨撂下狠話的,但被忽然出現的慕容御打斷,視線也便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慕容御的余光掃到了她脖子里露出來的那個玉船,周身瞬間僵硬。
那個東西。
他前世連哄帶騙還哀求,讓她戴在身上,哪怕一次。
可她每一次回應他的,不是面無表情就是冷笑,後來甚至氣憤地砸成了碎片。
他卻在深夜里,親自將那些碎片都撿回來,想把那玉船給粘起來。
可是玉碎難全,又怎麼能粘的起來。
她現在竟然把它珍而重之地戴在脖子上?
慕容御的腳步停了下來。
離得近了,她身上的狼狽更加清楚。
慕容御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瘋了一樣地想要沖出去抱她,把那個敢欺負她的人扭斷了脖子!
那是他放在手心里頭寵著護著,擦破一點油皮他都要心疼好久的人啊。
可是瞬間,元昊死無全尸的樣子出現在眼前。
他硬生生地壓下了那一抹沖動,無法釋放的情緒在心里急速發酵,在他眼底形成了一股濃烈的風暴。
慕容御神色陰郁地看著雲子墨︰「四公子懷中的這位姑娘真是身嬌體弱,說幾句話也能昏倒?不過四公子不要怕,本王身邊的冷雲醫術極好,不如讓她幫小姐看看。」
「這……」雲子墨便是遲鈍些,也感受到了慕容御身上的冷氣,遲疑地說︰「只是昏倒而已,就不必麻煩殿下了,我送她進去找府上的大夫看過就好。」
「一點也不麻煩!」慕容御冷冷道︰「冷雲,你來看看!」
不等雲子墨又說話,慕容御就問︰「四公子信不過旁的大夫,本王身邊的人應該可以信得過吧?」
這話一出,雲子墨也不好說什麼。
他也很擔心傅柔的情況,便小心地把傅柔扶好,等著那冷雲上前來。
傅柔臉色蒼白的埋在雲子墨的懷中,實則心里翻江倒海。
這個「殿下」的聲音冷的像是要殺人,實在是太過不善。
現在怎麼辦?
她既然是昏倒了,當然不可能自己醒來,否則豈不是說自己就是裝的?那必定在雲子墨這兒失去好感。
可要是不醒來……也不知道那冷雲會怎麼看,怎麼說?
鼻息之間有一股藥香浮動,她甚至都沒有听到腳步聲,卻明白必定是那冷雲到了。
傅柔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打定主意,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自己都「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