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傅柔顫聲說道︰「我幫父親想辦法。」
「這才是好女兒。」傅明廷哼了一聲,「快點去想,爹在這地方快受不了了!」
「好。」傅柔點點頭,深吸了口氣,又說︰「可是爹爹,現在關著你,是攝政王殿下親自吩咐的,就怕戰王府那邊也不好幫你。」
「我這次也是求了四公子好久,才能來見您一面的,您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人能幫得上忙的,女兒可以幫您聯絡。」
「這個麼……」傅明廷思忖了一陣子,「你帶著戰王府認親的信物,十五的時候到城北海棠塢去一趟,見那兒的老爺。」
傅柔詢問道︰「我記得,城北的海棠塢好像是江州刺史大人金屋藏嬌的地方。」
「不錯。」傅明廷說︰「他每個月十五都會去那兒找那女子廝混。」
「為父這些年可沒少給他送銀子,就連那海棠塢,都是為父給他置辦的,再說了,他就算是不看在這些年的份上,看在戰王府的份上,也不可能不管。」
只要傅柔確定身份,那他傅明廷也就成了戰王府的紅人了!
傅柔又尋問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傅明廷挑揀重要的與她說了,之後,典獄長來催,傅柔便離開了。
等她走後不久,一個一身玄黑,束著墨玉高冠的男子,從不遠處的干淨暗室之中走了出來,眼神幽沉。
冷驍壓低聲音說道︰「她竟然不是戰王的女兒!而且,傅明廷說起信物時候提到一個人叫做明若,明姑娘的母親便是叫做明若,那豈不是說——」
明無憂才有可能是戰王的女兒?
冷驍又說︰「還有那個江州刺史,他可是江州軍政長官,竟然早就和傅明廷有所牽連,這——」
「官商勾結,不外如是。若不是江州刺史,其他人哪來的膽子敢藥了女子送給本王。」慕容御冷冷一笑︰「今日的收獲可真是不小。」
冷驍不敢說話。
這江州官場,看來從根上就壞了。
……
慕容御一回到江州行館內,立即下了一道命令︰「你派去找一下傅柔。」
「殿下的意思是——」
「殺。」
慕容御只有一個字。
不是戰王的女兒,那麼,他連最後一點顧忌都沒有了。
掌乾坤,定生死,只手遮天翻雲覆雨才是慕容御。
「是!」冷驍領了命令,又問︰「那江州刺史那邊……」
「你派人繼續暗中追查他與江州內部以及朝中官員勾結的證據,不必動他。」
「屬下明白。」
冷驍退了出去。
慕容御緩緩地靠入太師椅之中,單手撐著額頭。
皇兄崩逝的時候,元昊不過三歲稚子,他從邊關趕赴京城攝政監國,以雷霆手段震懾百官,安定朝堂。
但朝中勢力錯綜復雜,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動。
這一次的江州貪腐案,牽連的太多了。
慕容御其實更喜歡戰場上金戈鐵馬劍指長空的生活,不喜歡做政客與人爾虞我詐。
但現在卻又不得不過這樣的日子。
他蹙著眉,仔細地思忖著如今的局勢,江州的情況,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時辰,天色暗沉下來,白嬤嬤送了晚膳進來。
「殿下。」白嬤嬤面含溫柔慈愛的笑容,「今日明月山莊一行,感覺怎麼樣?」
慕容御便想起了明無憂。
想到她面含淡笑與自己自己說話,問自己,殿下可不可以等她,可不可以為她打傘,可不可以陪她用午膳。
以及,在馬車上,兩人不小心踫到之後,明無憂那張潮紅的臉。
慕容御過度冷峻的容顏慢慢變得柔和了一些。
他淡聲說︰「不錯。」
「那看來明月山莊的風景真的很好。」白嬤嬤笑眯眯地說了這麼一句,也不多言,把飯菜給慕容御擺好,叮囑道︰「殿下可得多吃一些。」
「嗯。」
慕容御點點頭。
他素來惜字如金,話很少,這便低頭用膳去了。
在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來。
「什麼事?」慕容御停下筷子問。
白嬤嬤皺眉,想著是哪個不長眼的,又來打擾殿下用膳。
她邁步過去,卻見是個婢女拿著信。
信封之上有個玉船印記。
「殿下。」白嬤嬤拿著信到慕容御的面前來,微笑道︰「明姑娘送信來了。」
慕容御微怔,沒想到下午些才分開,她現在就會遞信過來。
白嬤嬤知道明無憂對與慕容御的重要性,將信拆開便送到了慕容御面前來︰「殿下看吧,看過了再用膳。」
「……嗯。」
慕容御將信拿過來掃了一眼。
信兩頁紙,一頁是副簡單的小畫,畫的是他坐在馬車之中手握奏本的模樣。
白嬤嬤笑贊道︰「明姑娘畫技當真絕妙,寥寥數筆,卻將殿下的形神勾勒的十分到位呢。」
慕容御的視線在那小畫上面流連了許久,才去看另外一張。
另一張上簡單幾句話,說想見他,明日約在清風明月樓。
信的最後三個字︰我等你。
慕容御瞧著那三個字,莫名覺得心里柔了一片。
他想,是不是前世她對自己永遠那麼冰冷,所以現在這麼簡單的三個字,他都覺得比甜言蜜語還好听?
慕容御嘴角動了動,仔細地將信和畫都收好,忽然覺得,眼前的飯菜色香味俱全,食欲大開,方才發愁的江州貪腐事件,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甚至是這一晚上,他睡過去,竟然又夢見了那一年在觀瀾湖上,明無憂救他的情形。
她拖著他從冰冷的湖水之中爬出來。
那時候是隆冬,他受了寒,恍惚之中感覺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費力的張開眼,就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女子輪廓。
那女子溫聲與他說︰「公子,你別怕,我醫術很好的,肯定能救得了你。」
她含著笑意又說︰「我不是要冒犯你,我是想幫你烤衣服,你穿著濕衣服的話,很容易寒氣入體的,松手好不好?」
他是個戒備心極強的人,但那會兒,竟然乖乖地就松了手,由著她將自己的濕衣扯走。
後來,他陷入了徹底的昏沉。
恍惚中感受到什麼東西貼在自己的唇上,又香又軟,比他小時候吃過的最美味的糕點都誘人。
他忍不住咬了上去。
有人用力推他,他不願放棄嘴邊的美味。
然後——啪!
臉頰上傳來熱辣的疼痛,他被人打了巴掌,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