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行館的一路上,明無憂的臉色都有些冷。
彩月不敢說話,坐在一旁幫明無憂打著扇子。
到了行館的時候,已經黃昏。
守衛已經認得明無憂,這次不需露出信物便恭敬地請明無憂進去。
大殿的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慕容御抬眸看到明無憂的時候,眼底微光閃過。
她心情不好?
怎麼了?
「殿下。」
明無憂輕喚了一聲,漫步上前去,眉心帶著些許褶皺︰「怎麼又坐到桌邊來了,奏本不是都批完了嗎?」
「……看書。」
慕容御回了兩個字,隨手把書本丟下,「你用晚膳了嗎?」
沒等明無憂回答,彩月就小聲說︰「小姐一整日沒吃東西了呢。」
明無憂只有早上吃了點東西,整個白天基本都在慕容御這里幫忙批奏本,回去明家見了爺爺,又馬不停蹄的過來行館,哪兒來得及吃東西?
「……」
慕容御想起那會兒送來的東西自己一口悶,都沒問她要不要吃,她說不吃回家,他也放她走了。
結果就是一整日沒吃?
慕容御的心里有些懊惱,也有些自責,一邊牽住她的手一邊朝外吩咐︰「嬤嬤,準備飯菜。」
白嬤嬤會心一笑︰「老奴明白。」
彩月也趕緊懂事地退到一邊去了。
慕容御帶著明無憂到桌邊去坐下,遲疑地問︰「怎麼不吃東西?」
心情不好?
為什麼不好?
「不太餓,然後就忘了。」明無憂笑著說︰「不過正好,這會兒可以和殿下一起用晚膳。」
慕容御抿了抿唇,「嗯」了一聲兩人便沒話了。
很快白嬤嬤送了飯菜來。
晚膳做的比較精致,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葷素搭配極好,有湯還有點心。
白嬤嬤親自給明無憂和慕容御二人都填了粥,囑咐明無憂說︰「無憂姑娘,煩請您盯著點殿下,讓他吃東西的時候不要用受傷的右手。」
明無憂微笑著應︰「好。」
待到白嬤嬤退下後,明無憂果然坐近了一些,認真說︰「不可以用右手。」
慕容御︰……
好在他以前戰場上也是經常受傷,左手吃飯也不是沒有過,便點點頭用左手拿了筷子。
明無憂瞥了一眼暗暗想,要是會撒嬌的男人,這不得借機讓她喂?
不解風情的木頭!
明無憂這一整日,只有早上吃了粥,現在當真是餓了。
瞧慕容御左手進食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明無憂也認真吃東西去了。
等吃飽喝足了,明無憂轉向慕容御說︰「能不能把他留下,我是說,那個叫昊兒的小孩子。」
慕容御端茶的手微微一頓,「你知道他是誰嗎?」
明無憂當然知道。
但她其實不該知道。
所以,明無憂沉默了一下,才說︰「他叫殿下皇叔……是殿下的佷兒?」
慕容御轉向明無憂︰「他是皇上。」
「他不該在這里。」
明無憂唇抿了一下,「他既然已經到了這里,再回去的話,路上很危險的。」
「而且他那麼小, 奏本也不必看,都是送到此處請殿下批過,他就算是回去的意義也不大。」
「再說了,殿下不是把江州刺史那群人都拿住了嗎?這里的事情沒幾日便要結束了,到時候一起回去也是一樣的。」
慕容御放下茶杯,刻板道︰「不行,他明日就得走。」
雲子恆親自護送,安全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至于明無憂說的其他理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明無憂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一時愣了一下。
慕容御湊近明無憂︰「知道他是皇上,你一點都不驚訝?」
起碼要裝作詫異吧,做戲難道不是要做全套。
「我……」
明無憂微僵。
因為她最近和慕容御太親近了,有些事情都忘了掩飾。
這會兒,慕容御視線銳利,明無憂十分緊張地別開眼,可轉瞬又反應過來,自己心虛什麼?!
她回過頭去,無所畏懼地迎上慕容御的視線,「他只是個孩子,皇上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況且,我早猜到了,有什麼可驚訝的。」
「殿下。」明無憂牽住慕容御的手︰「讓他留下吧,好不好?」
她輕輕地捏著慕容御的指月復,面含祈求。
慕容御僵硬地別開臉︰「不行。」
明無憂並不退縮,湊到他面前去,還雙手捧著他的臉轉過來,「他很想你,看你一眼你就將他趕走,孩子心里得多難受?京中全是豺狼虎豹,他那麼小,沒你在身邊哪能安心?」
「你把他留下好不好?」
慕容御很想說不行,但卻抿著唇,看著明無憂說不出來。
明無憂又說︰「我很喜歡他,我不是殿下的恩人嗎?殿下說,我可以提任何要求的,就算是為了我把他留下,行嗎?」
慕容御心里咯 一下,「你……喜歡他?」
「嗯。」
明無憂點頭,認真說道︰「他好機靈,我從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小孩子,太討人喜歡了。」
慕容御陷入沉默。
他努力地想從明無憂的眼楮里面看見算計,看見報復。
可是那雙剪水雙瞳一眼掃去清澈見底,只照見他略有些冰冷的臉,根本沒有別的東西。
就好像,她的心里也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其他一樣。
慕容御原本很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
他握住明無憂的腰,將她攬到自己膝上來,鬼使神差地說︰「叫聲好听的。」
「……」明無憂一呆。
慕容御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高興了就讓他留下。」
明無憂耳珠微紅,心砰砰砰砰加快跳動。
這廝剛才還一臉麻木,現在怎麼就這麼會了!
兩種狀態簡直切換自如,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殿下……」明無憂遲疑地喚了一聲,思忖什麼是好听的。
慕容御不滿地咬了咬她的耳珠,「叫阿御。」
明無憂心頭瞬間一酥,忍不住抓住他腰間的衣服,「阿、阿御。」
慕容御輕笑,熱氣噴薄在明無憂的耳貝處,他輕輕吻了吻她的耳朵,「結巴了,我不高興。」
耳朵被呼吸呵的有點癢。
明無憂躲著他的踫觸,領口內的玉船掉了出來,落在她淡紫色的衣襟上。
慕容御看在眼里,眼神幽沉。
她必定是日夜不離身的戴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