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慕容御應著,將茶水端過抿了兩口,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半垂著的眼眸之中,帶著些許遲疑。
他來見明無憂,是有話要說的。
但見到了人,他反倒束手束腳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起這個話頭。
明無憂拿了個干淨的毛巾來,朝他遞過去,「把頭發擦一擦。」
「……」
慕容御沉默著,看著明無憂那只素白好看的手,腦海之中忽然閃過前日偶爾听到元昊說的話。
「會哭會鬧的孩子才有糖吃,你懂不懂?」
「姑姑那麼忙,我要是不纏著她陪我,她根本沒空想我嘛!」
「皇叔好笨啊,自己不主動,還在這兒郁悶,郁悶完了還要冷著一張臉嚇唬旁人,好沒意思!」
「你說他是不是不會撒嬌服軟?我要是他,我定然每日都讓姑姑離不開我寸步。」
慕容御抿了抿唇,心情復雜地想,要與明無憂撒嬌服軟,怎麼個撒嬌服軟法?
「殿下?」明無憂瞧他不接,忽然想起他一路抱著自己過來……他的手臂還傷著,是不是痛了?
明無憂有些懊惱,自己怎的反應這麼遲鈍。
他明明有傷!
她抿著唇上前,輕輕握了握他受傷的右臂,「感覺怎麼樣?」
慕容御一愕。
明無憂按壓了一會兒︰「要不我幫你看看吧,把衣服寬了。」
她把毛巾放在一邊,伸手去探他腰帶,但又想起那日他說過「只有妻子」可踫的話,指尖還未觸及那昆玉腰帶,明無憂又把手縮了回去。
「殿下自己寬。」
慕容御忽然反應過來。
他一把握住明無憂的手臂拉扯,將她抱在自己腿上,手臂輕輕圈住她。
慕容御的下頜點在明無憂的頭頂,「明無憂,我很想你。」
明無憂沒想到他竟說這個。
重生而來,他克制的很,這種直白表達思念的話他根本沒說過。
「你、你怎麼了?!」明無憂直覺他今日是不是有什麼不對,手探上他的額頭想模一模。
他是不是發燒了。
「我想你。」慕容御沉沉地說著,抓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在明無憂詫異抬頭的時候,他的唇往下,貼在明無憂的唇上,輕聲詢問︰「可以吻你嗎?」
明無憂腦子里一根神經突突直跳。
他干什麼!
他不是克制的很嗎?怎麼忽然這樣!
然而他問的非常君子,卻根本沒等明無憂回答,便控制不住心里的沖動。
這種靠近讓人著魔。
他把吻落在實處的時候,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
自己先前到底是怎麼克制,怎麼誘著她先下嘴的,這根本就是一件克制不了的事情。
明無憂回過神,下意識地推他,想要問清楚。
但慕容御卸下了心里的那把克制的鎖,吻的又凶又重,攬著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的懷里一樣,根本不放。
明無憂微弱的抵抗毫無用處,又因為心底深處其實想念他,片刻功夫便忘了抵抗,軟軟地任他予宇欲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稍稍松開了些許對明無憂的鉗制,攬著她,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踫著她的唇。
他的手輕撫著明無憂的臉頰,看她面色紅潤的像是隻果,真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原來放肆的親近如此令人舒暢。
手臂滑下,慕容御的手落在明無憂的腰間,輕輕地撫觸著她的腰窩,唇湊到她耳邊喚︰「無憂兒。」
明無憂心里一片酥麻,耳貝也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下意識地躲閃著。
慕容御唇微勾,喉間溢出低沉的笑聲。
兩人就這麼擁著,慕容御沒有放開她,下巴點在明無憂的肩窩。
良久良久,兩人的氣息都恢復了平靜。
明無憂試著推他,他還是不放手。
明無憂甕聲甕氣地說︰「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吧。」
「不是。」慕容御快速否認,稍微放開了明無憂一些,對上她水霧一樣的眸子,認真又說︰「不是。」
明無憂直直地看著他︰「那是什麼?」
「因為是你,我才會這樣。」慕容御極為認真地說道︰「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我誘你抱我吻我,是因為你在我心里,是我喜歡的人。」
明無憂呆住。
他是來表白的?!
慕容御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自己根本就逃不開明無憂的一切。
他已經陷入深淵,爬不出去了。
什麼克制,什麼壓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若即若離只會讓兩個人都難受,所以他今日來了。
那些原本似乎很難開口的話,如今當真說出來,便如同一個匣子忽然被打開,匣子里的東西再也按捺不住。
「明無憂,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想每日看到你,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京?」
「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到了京城,你想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我都縱著你,可以嗎?」
明無憂哪里受得了這個,心里一陣狂跳。
可是想到他前面莫名的克制,還有那日,親近時候他說的那些話,讓自己郁悶了這麼好久,心里又不想簡單答應便宜了他。
明無憂悠悠地看著他,淡聲說︰「殿下把我當什麼?來江州的一趟露水姻緣嗎?!」
慕容御沒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她。
那眼中一汪柔情,差點把明無憂溺死在里面。
明無憂唇微抿,忽然覺得自己這話問的好是沒趣。
她別開臉,「你當真什麼都縱著我?」
「嗯。」
「我把攝政王府點了你也縱著?」
慕容御眼底笑意浮動︰「你不會。」
「……」明無憂默了默,這種離譜的事情她當然不會了。
但慕容御這麼篤定地說不會,她又忍不住挑釁道︰「我無法無天起來我自己都害怕,你又知道我不會了?我可能真的會!」
慕容御認真想了一下︰「如果點了,那我便住到你府上去,與你擠一擠。」
「不問我的罪嗎?」
「你這麼溫柔乖巧的女孩子,能去點我的王府,必定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我該自己反省自己,怎麼可以問你的罪?」
明無憂笑出聲來,得寸進尺地問︰「我如果把天捅破了呢?」
「我把它補起來。」
慕容御帶著細繭的手指挑起明無憂的下頜,「明無憂,你無論做什麼,我都縱著,便是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
那語氣無比認真。
明無憂的心里一悶,忽然想起前世見他最後一面,他淒涼慘淡地和她說︰「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要這乾國的萬里江山我也可以給。」
她知道他這不是情到濃時隨口說出的不值錢情話。
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