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重水界很遠很遠的地方。
格澤界。
無數化形的大妖雲集,他們修為高深,全部是化形境界妖物,相當于人族修士的長生界修為。
「公主被困人族,隨同的示教死了,剛得到的消息,陛下大怒中……」
「怎麼可能,這事兒你確定不。」
「咋能胡說,這件事驚動很多人,啟星已經前往那個什麼界準備尋找公主,我們這里集結想必是支援土族給人族壓力!」
「支援土族?」說話的人帶著深深的不屑︰「他們跟妖獸為伍,什麼樣東西收招,貪婪無厭的東西,白白丟了先祖榮耀!」
「那我們是同族,都是妖……」
格澤殿,公主日常生活的住所。
「你去,帶回啟明!順便查查幻日到底哪位聖人出關!」說話的人語氣擲地有聲,威勢無匹。
推開厚重的殿門,屋頂白雪反射著陽光,刺的真不開眼。
天氣真好,掂了掂沉甸甸的藥袋,南章心情十分的好,這三日的辛苦沒白費,想必會有一個好的‘收層。’
忽然南章眼楮眯了眯,胡水兒拎著長劍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正在晾曬草藥的幾位師姐師妹動作一頓,偷偷的打量著即將發生沖突的兩人。
終于回來了麼?
南章站在那里不動,陽光灑在他身上,染上金黃,胡水兒走進,眼楮紅腫,眼色陰毒。
胡水兒自從知道南章在煉丹後已經特意的等待三日,想到師父的責罰喝罵,膝蓋的疼,如今在看到南章,心中的恨意就是烈火遇到干柴,這幾日她恨不得吃南章的肉喝南章的血,然後扒皮抽筋才覺得解恨。
一定是這個家伙搞的鬼,故意損壞靈田,然後告黑狀,一想到此,胸中的殺意再也止不住。
一個雜種竟然給本姑女乃女乃玩心眼手段?
她精致五官此刻寫滿了刻薄,下巴高高揚起,二話不說快步上前,抬起巴掌就朝著南章臉上扇去!
「雜種,你這是找死!」
一直都注意她的南章反映極快,在加上神識已經今非昔比,抬手便抓住了胡水兒手腕,雜種二字刺的南章心頭火起,他語氣不善的回懟道︰「雜種罵誰呢!」
「雜種罵你呢!」說完胡水兒似乎也發現不對,又加了一句︰「你就是雜種,無父無母的雜種,連父母都不知道的雜種,呸,野種!」
邪火騰的一下升起,以前遇到內門弟子忍著舌忝著,畢竟要活下去就要學會無可奈何,如今雙方地位平等,如今這麼多師姐師妹見證,胡水兒一口一個雜種,南章雖不知道父母是誰,但絕對有父母的,這如何能忍。
「野種好大的狗膽!」一擊未中,手腕又被牢牢的抓住,胡水兒氣的咬牙切齒︰「你這樣的野種也敢還手!」話音才落,右手長劍直接朝著南章臉上劈來。
南章雙眼瞬間空明,眼神冰冷刺骨不帶絲毫人情味,無數次的被劍意劈斬,無數次的七息納神,不知不覺南章自己的意識和狀態和原先已經是天壤之別。
胡水兒的劍還沒落下,一陣生疼已經將她打醒,臉色火辣辣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剛剛進來的匡梨恰巧看到這一幕,嚇的捂住了嘴巴,生怕失聲叫叫遭來胡水兒的記恨。
南章冷冷的看著胡水兒︰「師姐可繼續罵!」
南章松開了手,後退一步。
胡水兒有些不敢看南章的目光,剛才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這個師弟的殺意,是那麼的澎湃,她不敢動,她怕。
可這麼多人看著,胡水兒覺得面子過不去,嘴硬道︰「郭建師兄會來找你的!」
轉身準備離開的南章停住腳步,淡淡道︰「我一直認為女孩子也是一顆參天大樹,而不是藤蔓,一個僅僅會依附大樹的藤蔓。」
說罷,他轉過頭,笑容淡淡露出好看的白牙︰「師父入門曾說天璇不屈,在師姐身上我沒看到,我看到是一顆藤蔓。」
平菇站在二樓看著南章淡然離開,師父就站在一旁,剛才的那一幕對平菇的沖擊有些大,她在樓上看的十分清楚。
在南章沒來之前,胡水兒是唯一一個師父口中煉丹有望稱贊過的弟子,因此也造就了她的囂張刻薄,以至于人人厭惡,就連對身為大師姐的自己胡水兒也沒有多少敬畏,反而時常在眾多弟子中說︰早晚取而代之。
看到水兒臉龐紅紅的巴掌印,平菇心情竟然覺得十分的暢快。
匡梨還有些不可置信,心里對南章的佩服油然升起,原來看著老好人一樣的師弟也有如此凶神惡煞的樣子。
「他挑的什麼劍訣?」
平菇翻了翻手中的竹簡,看了看師父的臉色,回道︰「瘸子師伯備注的是《滴水劍訣》!」
「重劍?」臨清皺了皺眉頭︰「弱不拉幾的還挑重劍,也不怕扛不住。拿我令信去劍閣給瘸子,讓他把圊山劍拿出來然後給南章送去。」
「是!」
臨清看了看平菇,背過手,淡淡道︰「男孩子就是莽撞些!天璇陰柔氣有些多了……」
坐在大藍身上,南章手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知道這是極度興奮過後身體產生的自然反應,可現在南章現在心里卻是極度的恐懼。
「你控住我,你竟然控制我!」南章大聲的朝娘炮吼叫,就在剛剛,憤怒之中,腦海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徘徊︰殺掉她,殺掉她。那聲音從心底而起,強烈清晰,強烈到南章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險些釋放出劍意。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的厚的殺意。
妖魔,妖魔,一定是死人妖這個妖魔。
「人吃人的時代,你要當前者還是後者?是不是我搞的鬼,還是你自己不能所想,你比我清楚!」
南章深吸一口氣,突然實誠道︰「這種感覺雖然讓我恐慌害怕,但心里隱隱的卻是期待和欣喜,我好似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就像某件事成功的喜悅一樣……」
死人妖薄薄的嘴角綻放一個小小的微笑︰「每個人都喜歡,就像你賺錢一樣,永遠覺得不夠。」
南章不敢接話,回到朱雀小院悶頭睡了一覺。
天明的時候匡梨來了,好奇的看了一眼在小院忙碌的啟明。
南章略顯尷尬,但又得必須裝出淡然的樣子︰「原先的礦奴,如今被我安排專門照顧幾個小的。」
這個借口簡直無敵,匡梨當時都信了,她把上次答應抄錄的禁制給了南章一份,而且還小聲的提醒道︰「你和胡師姐的事兒已經全宗皆知,我建議師弟你多去天璇煉丹,還是小心些的好。」
南章苦笑道︰「躲是躲不掉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好,師弟你心里有數就行,這些丹藥我先去找人售賣,有啥事你找我就行。」
南章去了後山的山洞,打坐片刻,心神不寧,總感覺心里不踏實,想了想,又下山回來。
當他到了朱雀院,南章終于明白心里不踏實是源自哪里了。
這一刻,南章從未如此覺得要去殺一個人。
從未覺得一個人該死。
宗門安排搬山夫設定的禁制被毀的干干淨淨,西瓜人首分離,腦袋掛在入門的門框上,身子軟軟的搭在一旁,鮮血流了一地,幾個孩子明顯被嚇住了,畏縮在梨樹後瑟瑟發抖。
南章看了眼聞聲而來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他們眼里充滿了興奮和幸災樂禍,南章明白他們是郭建拉過來立威的見證者。
南章牢記著每個人的模樣。
看了一眼傲然而立的郭建,南章先是把西瓜的頭顱從門框拿下,然後找到他的身子,認認真真拼在一起。
「一個礦奴,死了也就死了。原本不用死,該是你死的,但我沒想到你成了內門弟子,到讓我有些不好下手。」郭建面無表情,就想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這個小子竟然敢阻止我,他當然該死。」
「一個孩子你都下得了,他還是個孩子……」
空曠的山坳,傳來南章撕心裂肺的嘶吼哀嚎。
南章稍稍處理後西瓜的尸體,背著他,一步一步朝著天權走去。
天權很遠,這是他第二次來,南章慶幸上次沒有打量這座峰,因為這樣心里就少些惡心。
開始還有一眾弟子跟隨,鮮血滴站在每一個上山的台階上,到最後,又或許是此情此景太過于于心不忍,不少內門弟子借口離開。
天色將黑的時候南章爬山了天權峰頂,跪在高大的殿宇前,南章平淡的說著一句話︰「弟子南章,求天權子師祖主持公道!」
「弟子南章,求天權子師祖主持公道!」
「弟子南章,求天權子師祖主持公道!」
「弟子南章,求天權子師祖主持公道!」……
這一句話,南章說了一夜,從開始的中氣十足,到最後的聲音嘶啞。
天權沒有一個人來。
天亮時,徐一出現了,他淡淡道︰「師父說,他知道了!」
南章慘然一笑,背著西瓜開始下山,他明白了宗門的意思,這里沒有公道,頭一次,南章覺得上清宗和妖魔沒有任何區別。
郭建就在不遠處,南章看了看,對著郭建沙啞道︰「四十天後是宗門大比,我挑戰你,我要讓你知道,你並不是天子驕子,你自以為傲的無非就是你的天賦,屆時我要親自撕碎,我要讓所有明白一個道理,優秀並不是你肆無忌憚冷血的擋箭牌。」
郭建淡然一笑︰「我以為你要說什麼豪言壯語,原來是這,既然你願意自取其辱,我滿足你。可惜宗門令同門不得廝殺,不然我不會留你到現在,這是我的恥辱。」
南章慘然一笑︰「這要是我要說的話。」
言罷,南章眼前一黑,順著台階一頭栽了下去。
郭建突然彎下筆直的腰,恭敬道︰「弟子拜見臨清師叔。」
臨清看都沒沒看葉秀,一道靈氣盤繞南章,拖著他飛回了天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