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大慶樓的茶室里。
劉家興笑著對林江說︰今天我去了紅英舅媽那里,探探她的口風。
林江迫不及待地問道︰她的舅媽怎麼說?
劉家興一本正經的說︰紅英家姓顧,她舅舅家姓錢,現在呢,顧家和錢家兩家就剩下紅英那麼一根獨苗,是兩房合一女,如果紅英一出嫁,那麼顧錢兩家就斷了「香火」,由此啊,她舅媽的意思是要把紅英留在家里招個上門女婿。何況啊,顧、錢兩家原本也多少有點田地,否則傳給誰呢?
林江一听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說︰完了完了。真是夢里娶媳婦,空歡喜一場。
看著林江垂頭喪氣的樣子,劉家興哈哈大笑。說︰我話還沒有說完看把你急得。
林江說︰您這樣說怎不把人急得。
劉家興接著說︰她舅媽又說,有好一點人家,人品好一點出嫁也可以。不過,聘禮要得很多。
林江問道︰那聘禮要多少?
劉家興伸出三根手指手。神秘兮兮的地說︰這個數!
林江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三萬兩還是三十萬兩。
劉家興笑著說︰三千斤大米。
林江哈哈大笑。說︰這是什麼聘禮呀,要那麼多大米干嘛呀,下聘時要多少人送呀?
劉家興也哈哈大笑。說︰她舅媽的意思是撫養紅英十五年,只要給十五年撫養費就行了。
林江接著說︰那看來有戲了,三千斤大米,就按現在的物價才多少錢?十五年的撫養費才多少錢?
劉家興接著說︰其實,說明人家把她撫養十五年有多麼不容易,不要說是平時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養大,花的心血不說,就剛吃掉的大米就要那麼多。所以說呀,做小輩的對老一輩確實是要好一點。
林江接著說︰紅英她舅媽說的這個聘禮听起來是個笑話,其實還有很多道理在里面。
晚上,月亮偷偷地從雲層里出來,看著鄉間小道上的一對男女青年。
林江今天特別興奮。他對紅英說︰今天你家二少爺去了你舅媽那里,去听听你家舅媽的意見。
手指一直在玩弄著自己辮稍的紅英,低著頭問道︰我舅媽怎麼說?
林江笑著︰你舅媽完全同意,雙手贊成。
這句話,說得紅英心里「砰砰」直跳。
林江接著說︰不過,不過她要的彩禮很厲害?
紅英停住了腳步問道︰她要多少彩禮?
林江一本正經的說︰她提出要三千斤大米。
紅英一听,不覺得撲哧一笑。說︰這算是什麼彩禮?
林江笑著說︰你舅媽的意思是,養了你,光是大米就喂了你有三千斤之多。
紅英翹著嘴說︰那她就把我當豬給賣了?
林江笑著說︰不要誤會了你舅媽的意思。你舅媽的意思,你從小就沒有了父母,舅媽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大,有多麼不容易啊。其實啊,她還真有點舍不得你出嫁。
紅英一听,盡管舅媽平時對自己很嚴,畢竟她自己也沒有小孩,也沒有讓自己吃多少苦,尤其是舅舅去世以後,她一個婦道人家,要管住兩張嘴,還有人情世故,有多麼的不容易,平時怨恨舅媽對自己管得嚴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倒也產生了對她的好感。接著說︰是啊,想想她也真的是很不容易。
林江說︰我知道你的身世。你從小就缺少父愛,放心,我會加倍的補償你。說著,一只手拉住了紅英的一只手。
紅英的手第一次被男人拉住,心里有一種莫名其妙,說不清楚的感覺。只感覺渾身是熱乎乎的。她也真想有一個結實的肩膀好好的靠一靠。
林家。
林夫人正在老爺林學泗商量。
林夫人說︰那紅英姑娘長得倒也漂亮,人看上去也知書達理,盡管現在是人家的丫環也才不久,我看這門親事就定下來吧。
林學泗捧著水煙袋「咕嚕咕嚕」吸水煙。笑著說︰只要阿江滿意,我們做爹媽的也管不了那麼多。
林夫人說︰那這樣,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就請媒人到他家要個年庚,卜個卦,看看他們是否合適婚配。
正在這時,林江進來。听到父母正在議論自己和紅英的婚事。笑著說︰阿爹姆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信這個?尤其是那些算命的視力障礙者,他們原本都是胡說八道,他們怎麼不給自己的命好好的算一算?我看啊根本用不到這一套。
林學泗笑著說︰看來阿江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哈哈。
林江微笑著不語。
林學泗笑著說;那這樣,請個媒人和他家大人溝通一下,定個時間下聘就是了。
林江笑著說︰其實,已經有人去她家探過口風。她呀,原本出身也是好人家,還在她三歲時家庭發生了變故。那短命的「長矛」把他家燒得一干二淨,父母都被燒死了,她呀那時才三歲,正好在舅舅家,才逃過一劫。從此她就沒有了爹媽。由舅舅、舅媽把她養大。前年,舅舅去世,她才出來幫了人家。
林學泗感嘆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林夫人也動情地說︰那也苦了這孩子。
林學泗又問道︰那她舅舅家姓什麼?她自己又姓什麼?南潯差不多的大戶人家我怎麼不知道?
林江笑著道︰據劉家二公子所說,她家姓顧不是南潯當地人,而她舅舅家姓錢,是南潯北里村人。
林學泗仿佛若有所思。
林江笑著接著說︰據劉家二公子所說,就是她舅媽要的彩禮比較高。
林學泗問道︰那她舅媽開口要多少彩禮?
林江笑著說︰她舅媽開口要三千斤大米。
林夫人一听哈哈大笑。說道︰三千斤大米價值並不高,按照面前市場價格也不過是幾萬大洋,難道她舅媽想要去開米行不成?
林江笑著說︰其實,她舅媽也不是這個意思。意思是把她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也真的不容易。
林夫人笑著說︰那好說那好說。我家也不會虧待人家的。太少也拿不出手,也不像我們這種人家做的事,我們自己還要面子呢。
娘兒倆說說笑笑。
而林學泗卻反而有點憂心忡忡。